记忆碎片中的故乡之九、小芳

东方欲晓 · 发表于 2011-7-28 13:54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漂亮。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李春波真能忽悠，留着板寸头、戴着小眼镜、弹着破吉他，一夜之间让全国的老百姓知道了小芳这个名字。
我说的小芳可不是李春波的小芳。
既眼睛不大也没有长长地辫子，是一个只比我大三岁的普普通通的乡下女孩子。
小芳的命很苦，5岁的时候村里面闹两党两派，她父亲不知道啥原因，一个人深更半夜的来到黄河大坝的防汛屋子里面，上吊自杀了，至今仍然是一个谜。
小芳和妹妹小花跟着妈妈三个人过日子，在那个年代，母女三人的生活是可想而知的。
说到小芳很自然的就扯到我。我在家里面最小是老生儿子，从小就不会上墙爬屋、活蹦乱跳的，脾气性格跟小姑娘一样，村里面的男孩子没有一个愿意和我在一起玩的。小芳的妹妹小花比我小一岁。她妈妈因为每天要到生产队里干农活挣工分养家糊口，小花就扔在我家里面，让母亲帮忙照看着，小花也就成了我小时候在一起玩的最好的伙伴。
记得那时候每到过年，小芳的妈妈就花钱买两个灯笼，我一个小花一个。按照老家的习俗,年三十的晚上家家户户的孩子们要点燃灯笼到大街上去转悠，边走边说着“年年收、年年收，三十晚上打灯笼。”别人家的小男孩都成帮结队的在街上转悠，可是没有一个来找我的。
每到这个时候我就在家里面发脾气，闹着让比我大11岁的姐姐陪我出去，姐姐因为还要忙活年夜饭，总也不陪我出去。这个时候小芳就会领着小花打着灯笼来找我，一边拉着小花的手，一边拉着我的手，三人两盏灯笼高声喊着：“年年收、年年收—”缓缓地走向大街，这是我一年中最快乐的时候。
大概是没有了父亲的缘故，小芳的脾气性格像男孩子。村里面“皮猴子”们都怵她三分，这里面肯定也有她学习好，还担任班长的一些原因吧。每当有男孩子欺负我，只要让小芳看见，保证上前帮我。每天下午放学后小芳带着小花，总是叫着我到庄稼地里去给猪剜菜，每次小芳也都是先把自己的筐子盛满了，再给我和小花的筐子装满。
这样的日子就在两小无猜的年龄中慢慢的流逝着。
我12岁的那年，小芳在新疆建设兵团的姑姑回家探亲。一天晚上小芳眼睛红肿的到我家，悄悄地对我说：“我们要到新疆去了。”“你还会来吗？”我急切的问。
“不回来了，姑姑在新疆给妈妈找了个新家。”说完小芳的眼泪就簌簌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了。过了一会她从口袋里面摸出一个日记本递到我手里面，“这是我送给你的纪念”，说完扭头跑了。
我借着灯光打开一看，只见在本子的扉页上写着“弟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姐姐会永远想着你的！”
小芳一家走的那天正赶上下大雨，我搀着小脚的母亲冒雨前去送行。
当敞篷汽车启动的一霎那，只见小芳撩开帆布棚盖着的车厢，露出半个身子，向我用力地挥着手，她的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35年过去了，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小芳，更不知道她的联系方式。然而她送给我的日记本至今放在我办公桌最显眼的地方，眼前也经常浮现出她滂沱大雨中泪眼朦胧的样子。
小芳，你在遥远的新疆过得好吗？你还想着日记本上写给我的话吗？今生今世你、我、小花咱们三人还能在年三十的晚上一起打着灯笼、唱着儿歌上街吗？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窗外邻居家的录音机里面又飘来了李春波的歌声。

胜利一高人 · 发表于 2014-7-25 2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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