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CJG0601 于 2012-9-13 12:11 编辑
题记：去哪里不重要，风景只是旅途的附赠品，没有什么比逃离你自以为是的生活更要紧。想走就走，一切都是借口。为了一些生命体验，仅此而已。 每一段逝去的日子，都被我们铭刻在记忆的墓碑上。有一年对直觉主义着迷，于是看《尤利西斯》和《追忆逝水年华》，普鲁斯特在里面说：回忆才是真实的生活。 而这一段真实的生活，被我写成了墓志铭，铭刻在旧轮胎上。 折腾了一圈，又被抛会生活的原点，一切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像等待一群扫荡似的孩子从家里离开，一点点把书和玩具归置整齐，清扫了满地的果皮纸屑，筋疲力尽得坐下来，环视这重新寂静下来的世界，内心安详。 看着月亮圆了又缺，盘算着快要仲秋了。好几次，从地板上醒来，周围都昏暗混沌，只有屏幕散发着幽蓝的光，艰难地挪动被压得麻木的肢体时，忽然鼻子酸酸的，才记起，离那个散伙狂欢的夜晚整整一个月了。 就是这样，记忆遥远又亲近，我们总是试图抓取每个纤毫的末节，而那种无力的感觉就像很多次在梦中的奔逃。兄弟们，这是我的生活，也是我们共同的过去，给我，给我们。 每次抵榕都没时间去老巷，那日重游，已是六年之后。有的走，有的留了下来。像往事钩沉，留下最宝贵的。在唯一的书店选了十多本，才觉得没有虚了此行。 出市区不远有一个上空总有飞机起降的县城，城中有条路，两旁树荫遮翳，亭亭如盖，好惬意的绿色长廊。处处有风景，带着心上路才好。 即使做足了准备，仍不免时时问路。想起小学老师说，考试时，分析时间应该比写题时间长才对。遂释然。我们走在路上，不停的寻找、张望，以确定自己身在何方。路牌标识告诉我们空间的位置，年节告诉我们时间的位置，这样才得以不断校正，不偏离，不犹疑。 夜宿青衣江，江畔的女子果然好看，肤若凝脂，唇若涂丹，冰肌玉骨，清凉无汗。佐以不停歇的江水，和温柔夜色，算是对一整日艰难的安慰吧。 一路青山如黛，山腰云雾缭绕，江水侧畔，时远时近的滔声，像山的一角传来隐约又清晰的情歌。谷底散落着的村庄，是梦中家园的模样，绝世安详。总想超越前面的人，却发现有更多，像生活，过自己的日子，不贪不妄，不然哪有心情看风景 日子不紧不慢得走着，像爬坡，想快也快不得。抬头看一眼，那些折叠上升的山路，就会心生绝望。可真要生生蹬上去，回头望时，不过如此。那些艰难的日子，也是让我们这样咬牙挺过来的吧。从大渡河一座石桥骑过，不远处吊索桥上似乎仍弥漫着硝烟，呼啸的子弹穿过几十年的岁月，落在今日我的身边。左岸的屋舍仍是旧时模样，似乎在惊醒着右岸的繁华。
从那座传唱着情歌的城市穿过，陈年的往事被远道来的人们翻开，我满是征尘的单车也沾染了一些，一路播撒。我爱那些山角的转弯，翻过去，要么攀升，要么下降，不会让你再走一样的路，像不会让你失望的生活，要么发生些好事情，要么发生些坏事情，绝不会单调乏味。 在天际骑行，云雾在身边回旋流散，空气氤氲微凉。那一刻我觉得自己丑陋多余，恨不能遁化无形。一米米前进，一寸寸攀升。越过艰难的顶点，便飞翔起来，云影在左右追逐，山坡淡扫了细致的妆容，脆弱怜惜，仿佛一场痛哭就会冲花。牦牛闲适的穿过公路，马儿散落在山坡吃草。矮墙里面的青稞早在昨夜就连同幸福被偷偷收割，米黄的麦茬在山脚下安静等待入秋的第一场雪。一切完美。 她绝世而居，坐落在高山谷地，温润明亮，街道简单整洁，两旁的路灯也是金黄的藏式花纹，店面很少有扁额，半开或虚掩着雕花的暗红的店门，寻着叮当的打造声，你才不至错过那些精美的手工银器。路上有各地牌子的越野车驶过，也会偶尔有牦牛或黑狗慢悠悠的穿行，大家过着各自的生活。 整整一个上午，都在姊妹河峡谷中一条差不多有京津距离的速降公路飞奔。两侧青山对峙，漫滩上三三两两居住着藏家。升腾着的雾霭翕动着每一丝草叶，叶尖湿润，聚集着水滴，飘摇欲坠。饱满流动的轴画一般，安静，只有从旷古岩石罅隙吹来的风，和车轮沙沙的抓地声。 清晨一个人穿越狭长黑暗的隧道，凝固了似的寂静，只有幽深不知来自何处的风，在耳边作响，像沿着死亡通道滑坠。第一次有了的恐惧，不是来自死亡和未知，是这没有边际的黑暗的吞噬力。有些敬畏的活着，不至于太张狂。 在悬崖边骑行，头顶岩石哔叭作响，终于听到身后传来崩塌的声音，像一个不堪重负的巨人瘫软下来。才想起刚刚看到的警示标语不是虚张声势，也相信了被泥石流掩埋的两个兄弟的事情是真的发生了。再艰难的时刻也会过去。所有的紧张，被一户迁徙的牧民舒缓。一头壮硕黑亮的牦牛套着胶轮载着辎重，两个幼童高兴的在黄牛背上朝我们挥手，一对夫妻在牛群两侧打着口哨，使之保持队形。很羡慕这些向着水草丰美赶路的人们。他们似乎更明白在路上和急匆匆奔向终点哪个更重要。 公路盘旋着下降，那些云杉耸立着指向天空，有的微微从路边探出头来，看这它们不能理解的世界的忙碌。一队牦牛把路塞得满满的，被挡住的汽车有的焦急得按着喇叭，更多的是安静得等待。陌生的人们怀揣着各自的心事。 公路起伏蜿蜒，两旁树木葱笼。让我想起北海道也有条一样的路，飞奔着的旅行车后排笑笑悲伤的眼神。不同的是越过树梢，或透过枝叶的缝隙，可以看到青山如黛，山尖白雪点点。岁月峥嵘，就在这一瞥间，白驹过隙。 藏人把田地场院用木栅栏或石头围墙圈起来，经常会看到他们专心的把卵石用细沙填平，以便再垒高一层。顶部用木板做了檐。他们不慌不忙，仿佛这一生有大把的时间，而这所有的时间都是用来做这一件事情。但愿这恶俗的现代社会别再更多地打扰到他们，还有我们。 那一刻，小镇已经暗下来，我披了件衣服，到街上走走。山顶似是另一个天地，落日熔金，雪山、白云着了温暖的色彩，幸福安详。经常会是这样，回首处，大雨下得白茫茫笼着群山树木，前方却明亮纯净。大山的魅力也在于这一方一方不同的天空吧。 从色季拉山口远眺南迦巴瓦，身体疲惫，心中却依然升腾着希望和激情。多么可爱的自由。我爱这江山如画，爱这生活美好的盼望，爱你们，美丽的女子。 时间呼吸沉重，在空气稀薄地带，步履艰难。古老的信仰和市侩的商业在这八角的战场厮杀，然后各自安顿下来。午后的阳光停了下来，让人们可以从容的给千万灯盏添加酥油，以便夜晚的时候不会迷失。我站在哪里看这个神秘纠缠的城市，像看着恐慌又贪婪的自己？ 清晨，这个古老神秘的城市尚未醒来。色拉寺浸润在细雨中，除了拎着酥油桶安静行走的信徒们，一切悄然。不想评说那些自私又虔诚的信仰，我爱他们眼睛里的专注。一位老阿妈与我隔着一盏油灯，正在把一块酥油挤到灯碗里。在这昏暗的大殿里，这是唯一的真实。 我的兄弟们，我会记得这些日子，记得你们每一个人，就像记得每一座山峰，每一条河流的名字。永远记得行至拉萨大桥时的悲伤，因为我知道，那意味着结束和分离。以后的路还那么长，要像翻越那些大山，上坡时，坚持不放弃，下坡时，欣喜不忘形。 后记：在烂泥路段，遇到一筋疲力尽的大三男生，车子深陷泥中，无望的趴在车子上痛苦，我帮他把车子拖出来，到山涧中冲洗干净。稍作休整，他擦干泪，在沉默中上路了。我知道，他只是太累了，他终究是明白，自己选择的路，爬着也要走完。 在邦达的诊所遇到一姑娘，面容清秀，刚从沟里爬上来，栽了满脸花，缝了十几针，怕是要毁容了吧，哭得那么绝望。第二天在爬安久拉山的路上，又遇到了她。问她为什么不搭车或直接回家，她说我就想翻过这座山看看。 父亲眼看着儿子冲进咆哮的帕龙藏布江，波密满城的寻人启示，…….但更多的人还是上路了。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对自由的向往，天马行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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