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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胖妮儿 - 

[低碳环保] 我比较喜欢的一部小说,现在连载上来!我觉得这本小说对孩子教育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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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13 09:31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省
我懒得理他。他如今正风光得意,小波毕竟年纪小,很多场合不方便出面,只得乌贼在前面应付,很多不知道的人,都以为乌贼是K歌厅的老板,走到哪里都有人递烟敬酒,很有派头,又有妖娆女在怀,简直情场商场双丰收。

    K歌厅的生意都在晚上,小波心又细,事必躬亲,常常忙得连轴转,半夜两三点都不见得能睡。白天的时候,他常躺在沙发上睡觉,我在另一个沙发上看书,有时候睡醒了,他会叫我给他倒水,喝几口,翻个身子接着睡,我就接着看书。

    不睡觉的时候,他也看书,不过看的书和我的截然不同,我喜欢读小说,而他看的书多是战争英雄、成功人士的传记,或者纯粹企业管理、市场经济方面的理论知识书,还会认真的做笔记。

    因为寒假,从学校图书馆借书不太方便,他带着我去了市图书馆,图书馆的管理员见到他,亲切地打招呼:“来还书?前几天馆里刚进了一批西方经济学的书,书目在这里。”

    我这才知道他是图书馆的常客。我也办了一张市图书馆的借书卡,开始从市图书馆借书看。

    我们俩个常常整日整日地在一起,似乎有我的地方就有他,有他的地方就有我。其实,我们虽然在一起,但是各看各的书,各干各的事情,彼此互不影响。

    外面开始盛传我是小波的女朋友,当面来问我们的,我们当然否认,可我们也不会四处抓着人去解释我们不是,而且我看小波还挺高兴我做了他的挡箭牌。

    小波人长得斯文俊秀,从不说脏话,对女孩子又客气有礼,算是在外面混的人中的另类,很多女孩子挺喜欢他,这个圈子里的女孩子都有些无所顾忌的生猛火辣,追起男生来真是什么法子都想得出来,小波不胜烦恼,有个我挡着,稍微好点。

    张骏常来K歌厅唱歌,我渐渐知道他跟着的那个人外号叫“小六”,不过没人敢当面叫“小六”,连李哥都要尊称一声“六哥”,虽然小六的年龄看上去明显比李哥小。根据乌贼的话,小六是个非常狠的人,算是这个城市的hei she hui 老大,被拘留过多次,可很幸运,每次进  gong an 局都能平安出来。张骏是小六身边年纪最小的人,我完全不能理解他怎么和小六这样的人混到了一起,不过,估计他也完全不能理解我怎么就和李哥、小波混到了一起。

    我和他同在一个K歌厅出没,偶有碰面机会,却都好像不认识对方,即使擦肩而过,都不打招呼,完全无视对方。可我知道,其实,我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留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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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13 09:3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省
文艺汇演

    电视里在热播《十六岁的花季》,我没看多少,同学们却是追着看。《十六岁的花季》中有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叫陈菲儿,很多人都觉得晓菲长得像陈菲儿,再加上她名字里也有个“菲”字,所以同学们都开始亲昵地叫她“菲儿”。

    随着《十六岁的花季》的热播,晓菲的名气渐大,不少高年级男生、外校的男生都慕名来看晓菲,给她递纸条,约她出去玩,晓菲成了很多男生心中的梦中情人。

    如果是别的女孩子,肯定虚荣心很满足,可晓菲特不乐意,勒令我不许叫她“菲儿”,她才不关心谁喜欢她,她只关心王征最近在干什么,有没有女生敢接近她的人。

    其实,到现在为止,我也没真正看清楚王征长什么样子,不过,学校每年第二学期快结束时有文艺汇演,肯定能见到王征,倒是要瞻仰一下这个征服无数少女之心的架子鼓手究竟长得什么样子。

    文艺汇演,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更精确地形容,这是各个年级、各个班级的美女俊男们争奇斗艳的机会。

    我们班的文艺汇演由杨倩负责,对她这方面的才华,我不得不倾佩。她一个人从舞蹈编排到服装设计,竟然折腾出两支舞蹈。最搞笑的是,第一支舞蹈,她可以借到现成的服装,但第二只傣族舞,却弄不到现成的演出服,如果去定做,谁都没那笔经费。聚宝盆急得上火,却仍没办法,杨倩有一天盯着学校的国旗看了半天后,竟然灵机一动,让聚宝盆去借学校的彩旗。学校每次有什么重大活动,除了升国旗外,还会在大道两边插上彩旗。杨倩把彩旗裹在每个女孩子的身上,用别针和线固定,上身配着她借来的贴身小坎肩,长发梳好,在灯光映照下,从远处看,活脱脱的傣族姑娘。

    杨倩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明知道我的小脑不发达,仍邀请我参加舞蹈演出,我婉言谢绝,不过,我愿意给她打下手。我喜欢看她们跳舞,一群正值妙龄的少女翩翩起舞,很婀娜多姿、很美丽动人。

    一下课,我就帮杨倩把所有的桌子椅子往前拉,腾出空地,让她们练舞。她们练舞的时候,我坐在讲台上,帮她们盯着外面,谨防其他班级的人偷看。

    二班的文艺演出,晓菲有参加,具体演什么,我不知道,这是每个班的高度机密,我没打算做叛徒,晓菲也没打算做叛徒,所以我们各忙各的。

    辛苦大半学期后,众位美女们终于盼来了可以争奇斗艳的文艺汇演,因为我们班的两支舞由同一组人跳,化妆换衣服时间挺紧张,所以我负责帮美女们拿外套捧化妆盒,典型的丫鬟角色。

    演出顺序由抽签决定,我们班的第一支舞很前面,第二支舞位置很好,不过晓菲参演的舞蹈更惨,竟然是第一个出场。

    我因为一直追随着杨倩她们,帮忙拿衣服、拿化妆品,不可能专心坐在台下看演出,晓菲的舞只看了半截子,她们跳得不错,可服装很不出彩,灯光映照下,没有一点色彩感,很明显,编舞的女孩子会跳舞,却缺少舞台经验。

    我们班的第一支舞《天女散花》,编舞和服装都很到位,可有一个女生跳的时候,把花篮掉了,扣分不少。杨倩虽然心中不高兴,脸上却点滴不显,不住口地安慰那个女孩,“没有关系,大家都不会怪你,我们都知道你已经尽力。”而李丽却黑着脸瞪了那个女生好几眼。

    我在一旁看着,心里对杨倩生了几分敬意。别的班,都是班主任亲自出面操持,甚至凭借自己的人际关系,请专业人士设计舞蹈,可聚宝盆刚大专毕业,新分配来我们城市,没什么关系和人脉,一切靠杨倩。几个小姑娘,从动作到衣着,连头发怎么梳都是杨倩设计,还要调节团队关系,她其实很不简单呢!

    她们卸妆的时候,我比较无聊,拿着节目单研究,初一五班的节目很简单,一个三人合唱,一个单人独奏。单人独奏就要开始表演。看到单人独奏,我心中微动,顾不上我们班要准备下一个节目,拜托倪卿和别人先帮我顶着,自己跑去台前看。

    果然是关荷,她穿着一袭简单的紫纱裙,行走间,裙裾翻动,有若风吹荷叶。她朝大家鞠躬,坐在椅子上,她的妆容很淡,却亭亭玉立若水中莲。

    主持人说:“下面是初一五班的参赛节目:二胡独奏《赛马》,表演者关荷。”

    等舞台灯光慢慢变暗,光束只集中在她身上时,她开始拉奏,一开始就是激烈的草原万马奔腾,整个大礼堂如变成了草原,仍由马儿驰骋。她中间的一段,模仿马蹄踏地的声音,整个弓弦竖立,在二胡琴弦上从低到高,从高到低快速地敲过,显然技法相当突出,让评委中特别邀请的市文艺团的女子也很动容,

    一曲完毕,满场掌声雷动,五班的男生大声叫她的名字,关荷淡淡一笑,面朝台下鞠过躬后,就翩然离开。高中部的音乐老师和文艺团的女子都给了她近乎满分的最高分。我听到台侧有人打口哨,很是惊讶,教导主任就在下面坐着,谁胆子这么大?因为我没有坐在座位上,是站在台子一侧,所以能清楚看到幕布后的一侧舞台。看到一个穿着蒙古袍子、戴着蒙古毡帽的俊朗少年,满脸笑意,拇指和食指放在口中,打口哨替关荷庆贺,竟然是张骏!关荷经过他身边时,笑着点了下头,表示谢意。

    我只觉得心如浸在数九寒天的冰潭里,我和张骏早已是陌路,张骏自上初中后,对女生一向冷淡,却显然对关荷是与众不同的。

    八班的节目是一支蒙古舞,我没想到张骏居然参加了,再一想,又有什么奇怪的呢?文艺汇演本就是俊男美女的游戏,张骏如今是很多女生评选出的初一年级的级草,早已不是当年我看到的刺猬头男孩。

    想走,可又想看,想留,却又想走。

    犹豫间,八班的四个男生、四个女生已经挥舞着长袖上台。在蒙古语的歌声中,他们载歌载舞。男儿矫健、女子热情。我从不知道张骏竟然如此有文艺细胞,他居然是男子中领舞的,和一个满头珠翠小辫的女孩舞姿变幻,时而是草原上奔腾的骏马,时而是蓝天上翱翔的雄鹰。

    他半蹲下身子,身子前弯,双腿轮换,模仿着骏马奔腾的姿态,向前舞动,我看他即将到我站着的侧面,立即转身就走,匆匆跳上台阶,拉开幕布,去后台找杨倩她们。

    杨倩看见我,立即问:“你看到八班的蒙古舞了吗?跳得怎么样?”

    我淡淡地说:“一般般,还是咱们好,先不说得奖不得奖,这么热的天气穿着个袍子就够受的。”

    杨倩笑:“听说八班编舞的童云珠是蒙古族的,跳蒙古舞很有一套,如果不是要演出,我真想去看看他们跳得如何。”

    倪卿匆匆跑回来,喳喳呼呼地说:“天哪!八班跳得太好了!张骏简直帅毙了!那个童云珠真不愧是蒙古族的,比电视上都跳得好!”

    杨倩盯了倪卿一眼,当作没听见,督促各个女孩最后一次检查妆容。倪卿还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地往杨倩身边凑,杨倩不理她。

    等到我们班的傣族舞上台,我和倪卿跑到台前去看。五班和八班的表演都比较激昂,之前两个班级又刚跳过现代舞,观众被一路激昂过来,让我们班的《傣家黎明》占了几分天时地利的便宜。

    音乐清新温婉,女子柔丽婀娜,空山鸟语、竹楼小溪让人精神一换。

    舞台灯光映照下,女子身上的丝裙异样的鲜艳美丽,如果不说,绝对不会有人想到是彩旗。等她们快跳完时,我和倪卿又返回后台,拿着衣服等她们下场。

    杨倩顾不上换衣服,挽着我的胳膊,和我挤在幕布前等成绩,教导主任和初中部的音乐老师给了很高的成绩,其他两个评委也不低,市文艺团的女子给了一个偏差的成绩,杨倩跺脚,嘟囔着说:“我妈可真够狠的!”

    我诧异,“那是你妈妈?”难怪杨倩这么有文艺天赋,原来家学渊源。

    “是啊!”

    我安慰她,“没有关系的,别人给得都很高,肯定能拿奖。你妈这样做,也是为了证明你是靠自己的能力,和她一点关系没有。”

    杨倩笑了笑,总算有几分高兴。

    后面到底演什么,我都无心看,等想起王征时,急着去问,结果人家告诉我,今年王征不代表班级参加表演,因为彩排时,教导主任不喜欢他的节目,说主题不健康积极向上,被刷掉了。

    比赛结果出来,初一年级的一等奖是八班的蒙古舞,二等奖是关荷的二胡独奏和我们班的傣族舞,二班的舞蹈没有得奖,晓菲有些沮丧,不过更多的是替王征鸣不平,大骂训导主任没有审美眼光。

    听到走在周围的同学们仍在议论刚结束的文艺汇演,女孩子说张骏、男孩子说关荷。我神思恍惚,眼前交错浮现着关荷和张骏,女子风华婉约,男子不羁英俊,我开始觉得我和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他们俩个如越燃越亮的灯,光华越来越慑人,而我不但没有光华,反倒惫赖不堪、臭名远播。

    看明白了我们的差距,我有一些悲伤,有一些对命运的不甘惆怅,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的接受。大概心底深处早已经明白自己本就是一个不起眼的人,本就是该站在那里仰望他人光芒的人,即使再羡慕,我也不可能成为他们。

    ~~~~~~~~~

    所有学校都不会少的学生会主席

    文艺汇演结束后不久,初中部学生会的人员变动名单提前下来,陈远哲接任新一届学生会主席的职位。

    作为六班的班长,六班在他的治理下,班风是全年级最好的班,他的大名早已经人人耳闻,所以,他担任学生会主席,众望所归。

    随着时间流逝,我们这批新生从仰望学长学姐的传闻,到不知不觉中自己变成了传闻的主角。

    继晓菲和关荷的“双葩”之后,我们这届的“双王”也被公推而出。白马王子是陈远哲,相貌斯文,学习好,人更是好,热心善良,乐于助人,和老师、同学们都相处友善,拥有阳光一般的温暖笑容,喜欢他的女生众多,但他没有任何绯闻,他对所有的女生都一视同仁。他的温和善良让向他表白的女生即使被拒绝了,都不会觉得受到了伤害,反而视他为友。

    黑马王子是张骏,长相英俊,学习还好,性格沉默寡言,没有集体感,也不团结同学,从不帮助他人,不过也从不欺负他人,喜欢他的女生多而复杂,有高年级的,有技校的,有小太妹,关于他的谣言很多,但因为他从不和同年级的女生单独来往,所以没有和同年级女生的绯闻,也没有听说我们年纪哪个女生向他表白,倒是听说高年级的女生常常会对他因爱生恨,四处找人打他,究竟有没有打着,无人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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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y
发表于 2010-6-13 09:3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LAN
悄悄的问一下,这个小说有名字能说一下吗,是秘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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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13 09:3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省
回复 45# ray


    说了就不灵了,,亲爱的。。XIXIXI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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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y
发表于 2010-6-13 09:4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LAN
回复 46# 胖妮儿


    hi hi,确实有点悬疑片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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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13 09:4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省
回复 47# ray


    要地就是这感觉,,其实一下子看完除了眼睛累点以外也没啥意思,,还不如一点一点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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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13 10:13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LAN
男人女人阅读口味确实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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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13 10:1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LAN
小说叫什么名字,我也去买一本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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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13 10:2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省
回复 50# 一莲半塘


    每天都来支持一哈本版块吧,,为了低碳,胖妮儿特意没写名字,,就是为了你们好奇多来瞅几眼。。

  多看点环保知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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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13 10:5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LAN
今天又木了啊?下午我咋过呢?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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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13 10:57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省
回复 50# 一莲半塘


    最后我再公布书名。。:)。。。平时注意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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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14 19:3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省
大龄留级生

    期末考试结束,众人的成绩没有太大变动,我们班依旧是陈松清第一,二班依旧葛晓菲第一,五班依旧关荷第一,张骏在全班十几名晃荡,我在二十来名。

    漫长的暑假,我的最爱。我简直过着神仙般的日子,躲在K歌厅的沙发上,边看书边吃零食。小波今非昔比,再不需要等着打台球赢了,才能请我喝饮料,现在我不管什么时候去,沙发边都摆满饮料和零食,随我吃。

    我不会和他客气,偶尔想起经济问题,也会良心不安地问:“要不要我出点钱?”

    小波笑:“你能吃多少?这点东西我还请得起。”

    我嘴里嚼着果脯,没有顾忌地问:“你妈妈还在缝手套吗?”

    他坦然地回答:“是啊,对她而言,手头有事情忙碌会让她忘记生活中的其它事情。”

    乌贼听到我们的对话,完全不能理解,嚷着说:“可你现在能养活自己,干嘛还要让你妈赚那辛苦钱?你妈踩一天缝纫机还不够唱一次卡拉OK。”

    小波和我都看着乌贼笑,这人活得多简单幸福!

    一个周末的晚上,我窝在歌厅的房间里看书看累了,准备出去走走。一出去,发现灯光迷离、人语鼎沸、乌烟瘴气,连楼梯上都站着人,我纳闷,今天晚上的生意怎么好得反常?

    抓住一个送酒的小姐姐:“今天晚上有活动?”

    她点头,“有人过生日。”

    我从人群中挤过,想去拿点饮料,突然,在迷离闪烁的灯光中,我看到一个乌黑长发、白色连衣裙的女子坐在张骏身旁,拿着麦克风在唱《像雾像雨又像风》。

    “我对你的心你永远不明了

    我给你的爱却总是在煎熬

    寂寞夜里我无助地寻找

    想要找一个不变的依靠

    再给我一次最深情的拥抱

    让我感觉你最热烈的心跳

    我并不在乎你知道不知道

    痛爱你的心却永远不会老

    呵……

    你对我像雾像雨又像风

    来来去去只留下一场空

    你对我像雾像雨又像风

    任凭我的心跟着你翻动-

    呵……

    再给我一次最深情的拥抱

    让我感觉你最热烈的心跳

    我并不在乎你知道不知道

    痛爱你的心却永远不会老

    呵……

    你对我像雾像雨又像风

    来来去去只留下一场空

    你对我像雾像雨又像风

    任凭我的心跟着你翻动

    呵……呵……”

    彼时,这首歌正伴随着秀丽的梁雁翎红遍大江南北,几乎是K歌厅的必唱曲目,我早已经听麻木,可此时此地,我如雷击。

    我身边的人推来搡去,我被人撞得时而向前、时而向后,可我感觉不出任何疼痛,只觉得人如被抽离了灵魂,麻木却悲伤地看着自己。

    张骏身边的人大声鼓掌,打口哨,笑叫:“听到没有?要你给她一个最热烈的拥抱!”

    张骏喝着酒笑,身子却没有动。女孩子轻轻亲了他一下,说:“生日快乐!”大厅里口哨声此起彼伏。

    张骏的哥们起哄:“张骏,你这样子可真没意思,人家女孩子都主动了!”

    不知道是不是女孩子的小姐妹率先地喊,“张骏,亲她!”所有人都有节奏地边鼓掌,边跟着喊起来,“亲她!亲她!亲她!亲她……”叫声越来越大,掌声越来越热烈,似乎整个歌厅的温度都升高了,而我的灵魂看见自己挤在人群中,脸色煞白,呆呆地盯着张骏,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张骏禁不住大家的叫,终于放下了酒杯,握着女孩子的手,在女孩子的手背上吻了一下。

    大家都笑叫着往前涌,我被人潮挤得身不由己地向前,我的个子不够高,不知道谁的胳膊一撞,眼镜就被挤掉了,我赶紧慌乱地去捡眼镜,“不要踩我的眼镜。”

    可人实在太多,大家都身不由己地往前涌。我的眼镜被踢得滚了出去,我不但没有捡到眼镜,反而差点被人群踩伤,看到眼镜被踢到了一个人的脚边,我正要去捡,眼镜被一只高跟鞋踏碎,高跟鞋的主人惊叫了一声,“哎呀,这是什么?”随着她的惊叫声,大家的视线放低,都看见了狼狈地爬在地上的我。

    原来我不知不觉中,竟然追着眼镜到了张骏他们坐的沙发旁。刚才一直盯着张骏看,没发现小波也在坐。他把我从地上揪了起来,强忍着,才没有破口大骂,“你知道不知道刚才多危险?这么多人,音乐声又大,一旦你被踩倒,没有人会注意到你。”

    我委屈地说:“我要捡眼镜。”

    张骏的女朋友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小妹妹,我没看到,回头我重新给你买一副。”

    小六叫:“小波,你的马子?”受香港黑片的影响,如今都流行把女朋友叫马子,我却顶讨厌这个称法。

    小波忙说:“不是,普通朋友。”

    “让她过来,大家一起喝几杯。“

    小波陪着笑说:“她还是学生,不会喝酒。”

    小六笑着不说话,他身旁自然有人替他说,“小波现在做老板了,脾气比以前可大了不少,六哥都请不动。”

    怕小波为难,我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没事,主动坐在了小波身边。

    小六递给我一小杯红酒,“哪个学校?”

    “一中。”

    “那和我弟弟张骏一个学校,是吧?张骏?”

    张骏只冷漠地点了点头。

    我正要先干为尽,小波从我手里拿过了酒杯,陪着笑说:“六哥,她真不会喝酒,礼数由她行,酒我来喝。”

    六哥不笑了,盯着小波,小波没有退缩,迎着他的视线。周围的人全都不自禁地屏住呼吸,好一会后,六哥笑着点点头,“好!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能勉强,你想代喝就代喝吧!”

    小波立即一饮而尽,“谢六哥。”

    六哥旁边的男子把一瓶未开封的白酒摆在小波面前,“不是那一杯,是这一瓶。”

    我气得身子都在抖,但是我知道,这就是这个圈子的规则,你要替人出头,就要接受对方划下的道道,若没那个本事,就趁早夹起尾巴做人。

    小波拿起酒瓶,连开酒器都没用,直接用牙咬开酒瓶盖,一口将酒瓶盖吐出去,对着酒瓶子就开始灌。

    “咕咚”“咕咚”声中,整整一斤的白酒全部喝完,小波把空酒瓶放在桌上,笑着说:“谢六哥。”

    六哥不理小波,笑眯眯地问别人,“咦,你们怎么都不唱了?唱歌呀!”

    他身旁的女子立即拿起歌本,点歌,点了一首《萍聚》,六哥搂着她合唱起来。

    小波向六哥告退,六哥像挥苍蝇一样,不耐烦地挥挥手,我赶紧陪着小波去洗手间,他用手捅自己喉咙眼,逼自己开始吐,我很抱歉内疚,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一直轻拍着他的背。

    他吐完后,漱完口,擦了把脸,笑着说:“没事,比这再多的酒也喝过。”

    我轻声问:“为什么要代我挡酒?那一小杯红酒,喝下去也没关系,过年的时候,我爸、我妈也会让我喝点红酒的。”

    他微笑着解释,“这个圈子里,如果有了第一杯,就没有办法拒绝第二杯,他们总有各种各样的方法给你敬酒,要拒绝,就要从第一杯拒绝。我刚才只喝了一瓶,却替你挡掉了以后所有的酒,今天在场的人都会知道,不管任何情况下,你都不会喝酒,绝不会有人再让你喝酒。”我这才真正明白了小六背后的恶意,小波的语气渐渐严肃起来,“琦琦,对女孩子而言,第一是毒品,不管是不是所谓的软毒品,不管别人说得再好听,其实没有毒,其实不会上瘾,都不能沾,第二是酒,一滴都不能喝。”

    “我知道了,可以在家里陪父母喝,不可以和这些人喝。”

    小波拍拍我脑袋,像拍小狗。

    小波吐完之后,虽然身体不舒服,可还要继续做生意,我去找乌贼,让他监视着小波抽空吃点东西,乌贼一副爱理不理我的样子,我想了想,猜测他是因为小波帮我挡酒不高兴,不过,谁在乎他高兴不高兴?我说完该说的话,转身就走人。

    拿着书,从拥挤的人群中往外挤,和上一次完全不一样,所有人看到我,竟然主动让了一条路,大厅里,又响起了《像雾像雨又像风》的歌声。

    “呵……呵……

    你对我像雾像雨又像风

    来来去去只留下一场空

    你对我像雾像雨又像风

    任凭我的心跟着你翻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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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14 19:3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省
我快速地冲出了歌厅,站在车来人往的街头,有很迷茫地悲伤感,突然,我开始跑步,沿着街道一直跑,二十分钟后,我气喘吁吁地到了河边。

    我站在河边,听着河水哗啦啦地流着,月光洒在起伏的水面上,有跳跃着的银光。我站了很久,脑子里似乎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直到一个人骑自行车从桥上经过时,我才突然惊觉,该回家了,否则就是采取宽松教育的爸爸妈妈也要怒了。

    一路跑回家,已经十一点,妈妈的脸色很难看,我没等她问,主动道歉,“我和晓菲在同学家里看机器猫看晚了,没注意时间。”真庆幸那个年代,没有几家安装电话。

    妈妈和爸爸的脸色缓和下来:“赶紧去睡觉吧,下次注意时间。”

    我点点头,立即去刷牙洗脸。

    之后,我在歌厅经常看到张骏和那个女子在一起,人人都说她是张骏的女朋友,隐约间,我知道她已经参加工作,是幼儿园的老师,可更多的,我一点都不想知道,甚至她的名字,我都拒绝听,即使听到了,也拒绝记住,似乎,只要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就可以当她不存在。

    我本来快活赛神仙的暑假浮出阴影,我第一次知道,凝望着一个人的时候,胸口竟会涨痛,听到一首歌的时候,会想落泪,其实,我从来没对张骏抱有任何希望,可是也许我心底深处有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幻念,所以当亲眼看到时会异常伤心。甚至我会很恶毒地想,为什么这个女的不像关荷一样,瞧不上张骏呢?

    那个女的非常喜欢唱《像雾像雨又像风》,每到K歌厅,必唱这首歌。

    每次听到这首歌,我就干什么的心情都没了,《像雾像雨又像风》被我列为最讨厌的歌曲,我幼稚地把K歌厅里有这首歌的带子都藏起来,别的客人不能唱,也就算了,可那个女孩很固执,非要唱这首歌。小波焦头烂额地四处寻找,还要一遍遍对女孩子说“对不起”,我看不过去,只能从沙发底下翻出带子,装作刚找到,若无其事地拿给他们。

    女孩子欣喜地接过带子,连声说“谢谢”,友善地邀请我和他们一块玩,我冷冰冰、极其不给她面子地说:“我不喜欢唱歌。”

    女孩尴尬地笑:“我看你整天在歌厅玩,竟然不喜欢唱歌?”

    小波赶在我狗嘴里再吐刺语前,把我推出包厢。张骏自始至终冷漠地坐在沙发上,一种看别人故事的置身事外。

    包厢的门被关上,我酸溜溜地想,难道关上门之后,你仍这幅表情吗?

    帮他们送饮料的小姐姐问我和小波,“那个张骏真和琦琦同年级?”

    我不理她,小波和善地回答:“是一个年级。”

    小姐姐无比惊讶地说:“他看着可真不像孩子,比大人还大人。”

    我立即说:“他虽然和我同年级,但是他上学晚,又留过级,是个留级生,大龄留级生!”

    小波大概从没见过我如此刻薄,瞅了我一眼,微笑着对小姐姐说:“人的年龄在心上,不在脸上。你今年才十五岁,和你一样大的人,很多才刚上初三,都还坐在教室里打打闹闹,你却已经在外面打工赚钱,不但养自己,还要寄钱给家里供哥哥读书,他们如果看到你,也一定不能相信你和他们是同龄人。”

    小姐姐端着盘子离去,“各人的命不同,他们是城里的娃,我是农村娃,没得比。”

    ~~~~~~~~~~~~

    王征的中考成绩

    每年暑假,都有两个成绩,抓挠人心,一个是中考成绩,另一个是高考成绩。

    中考成绩出来后,一中会在校门口张榜公布成绩。一中很逗,右边贴自己初中部学生的成绩,左边贴被高中部录取的学生的名字,所以校门前拥挤着无数焦急的家长和考生,有一中的,更有其他中学的学生家长。

    因为今年有王征参加考试,所以晓菲无比关注,大清早就拖着我去看一中放榜。我和晓菲两个虽然比同龄人而言,个子都算高的,可和大人们站在一起,毕竟还是矮,所以,典型地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等人家都看得差不多时,我们才终于挤到前面,看清楚榜单。

    晓菲从第一个开始看,我没吭声,悄悄地从最后一个开始看,王征的成绩早有耳闻,从第一个开始看,是浪费时间和精力,不过,这话自然不能对晓菲说。

    很快,我就看到王征的名字,根据名字后的成绩,很显然,他不仅和重点高中无缘,就是普通高中也别想了,应该只能去报考技校。

    晓菲仍然专注地一个个往下看,我待着也是待着,于是陪着她一块从前面看,看过四五十个名字后,发现一个熟悉的名字,陈劲。我盯着发了几秒钟呆,这个名字竟然就这么平淡无奇地夹在一堆名字中。

    一中的考生将近四百名,等一个个看到后面,我已经眼睛都看花了,终于,晓菲看到王征的名字。

    她默默地站着,看了一遍又一遍,似乎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我向来不擅长安慰人,只能沉默地站着。

    忽然之间,她就开始嚎啕大哭,哭得惊天动地、声嘶力竭。

    天哪!所有落榜的学生都没有哭的,她却哭得好像是她落榜了。校门口的家长和学生都看着我们,晓菲哭得泪雨滂沱,压根不管别人如何,我面上镇静,心里只恨不得用衣服把脸包起来。

    有的家长本来就因为孩子没考上在生闷气,看到晓菲哭得这么伤心,指着自己的孩子就骂:“你看你,没考上一点反应都没有,人家没考上还至少知道哭,知道后悔以前没好好学习。”

    他的孩子郁闷,我更郁闷!

    我不会劝人,只能沉默地看着晓菲哭,晓菲真像水做的人儿,哭了足足有半个小时,仍然眼泪不见一点少,我看得心疼起来,闷着声音说:

    “别哭了!”

    晓菲一边掉眼泪,一边凄惶地问:“怎么办呀?他没考上高中,我将来要上大学的,我们俩个不是不能在一起了?”

    “你不嫌弃他,不就行了!”

    “那他嫌弃我呢?”

    我真的很怀疑晓菲的脑袋构造和人类不一样,无奈地说:“他怎么可能嫌弃你呢?将来你是大学生哎!”

    晓菲将信将疑,眼泪终是慢慢收了,我本来想请她去吃雪糕、吃凉皮,好好替她补一下刚才损失的元气,没想到这家伙眼中只有色、没有友,“琦琦,我不能陪你玩了,我想去找王征,他现在肯定很伤心,我想去看看他。”

    王征又不是考试失手,而是成绩一贯差,他心里对自己的结果,应该早有预料,要伤心早伤心了,何须等到今日伤心?不过,对着晓菲只能说:“好啊,那你就去找他吧。”

    晓菲骑着她的自行车风风火火地走了,我闲着没事,索性走到左边的红榜,去看看都有谁考上一中的高中部。一中一共录取了四百人,陈劲的名字夹在两百到三百之间,实在不容易找。一旁有两个和我一样看热闹的女子,低声议论,“这个陈劲是不是就是咱们副台长的儿子?”

    “就是吧!”

    “不是听说她儿子特聪明吗?”

    “以前好像是,副台还曾和省作协联系,想把她儿子编纂入什么新中华百名优秀少年,后来孩子自己不争气,她心再高也只能作罢。”

    我盯着陈劲的名字,想着伤仲永,不知道他妈妈有没有后悔让他跳级,可陈劲……想着他的样子,又总觉得他不像仲永,仲永只是个书呆子,远没陈劲狡诈奸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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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14 19:3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省
演讲比赛

    晃晃悠悠、凄凄凉凉的暑假结束,新的学年开始,我们从一楼搬进二楼,开始做初二的学生。

    刚开学,曾红老师就通知我要参加这个学期,全市中学的演讲比赛,让我准备演讲稿。题材不限,主题要健康积极向上,她说主题要健康积极向上的时候,忍不住地笑,我也笑。很奇怪,自从小学的赵老师之后,我对老师如对恶鬼,避之唯恐不及,可和曾红老师有一种奇怪的投缘。

    我说:“为什么是我?得不了奖怎么办?”

    她不耐烦,“你怎么老是这么多问号?让你做你就做。”

    “我觉得我不行,其实上次我在台上腿肚子都在发抖,就是傻笑都笑不出来。”

    曾老师弹了弹烟灰,笑着说:“你连兵乓球台都站了,我看你笑得挺好,还怕去站大讲堂的台子?”

    我一想也是,如今我一长城城墙拐弯的厚脸皮,还有什么好怕的?

    稿子写完,曾老师改过后,让我再写,我写完,她再改,两个人磨在一起,连改了五遍稿子后,才定下演讲稿。同时,她开始手把手训练我演讲,刚开始,只早上的语文早读课,让我站起来,朗读课文,等我适应后,她让我站到讲台上背诵诗词,内容不限,只要是古代诗词就好。

    这个实在很容易,拜神童陈劲所赐,从诗经到唐诗宋词元曲,我还都有涉猎。可没想到,第一天就被曾红训斥,“你知道不知道中国的诗被叫做诗歌?你背诵成这样,真是羞辱了‘诗歌’二字。”

    我板着脸走下讲台,回家后,打开收音机,找到文艺台,细心听诗歌朗诵。从诗歌朗诵到评书、弹词、散文鉴赏,每天中午的午休时间我都守在收音机前渡过,每天下午的课间活动时间,我会找一个僻静角落,一个人对着树林、或者白云练习。

    曾老师不理会我做什么,只每天依旧叫我上台背诵诗歌,时而会骂我两句,时而一声不吭,反正我背诵完,她就让我下去。

    李哥的歌舞厅筹备好,准备开张,但是名字还没起好,什么“丽丽歌舞厅”、“夜玫瑰歌舞厅”、“银河歌舞厅”,李哥都嫌俗,对小波说:“你帮我想个名字。”小波笑着起了几个,李哥还没发表意见,他自己先否定了,他把手边的纸揉成团,砸窝在沙发上的我,“琦琦,给我个名字。”

    我正满脑袋的诗词,随口说:“在水一方。”

    李哥不乐意:“干吗要在水的一方?我恨不得把路铺到客人的门口,要他们天天来。”

    小波笑着说:“人天天要去的地方是家,可正是因为这家要天天去,所以另一个世界才够吸。在水一方,想看却看不清楚,想得却得不到。”

    李哥笑了,“行了,听得我脑袋都疼了,就这名字了,正好算命的说我五行缺水,水又能生财,就取这个吉兆了。”

    李哥说完正事,又看着小波说:“小六对你不太满,你稍微注意点。”

    小波说:“对不起。”

    我开始凝神倾听,李哥看我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笑着说:“你看看你,还怕我把小波吃了不成?把人当箭靶子盯?”

    小波挡在了我和李哥之间,抱歉地说:“李哥……”

    李哥挥手,“小波,你的心思不要那么细,她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还能和她一般计较?而且我觉得这丫头八字好像和我们很配,前几年,我也折腾了不少事情,都做不大,可自从我们认识她,你没觉得我们的生意越做越顺吗?算命的都说,我是遇见贵人转运了。”

    我噗哧一声笑出来,小波也笑,李哥带着几分不好意思说:“你们可别笑,有些事宁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几句笑语,三个人的嫌隙尽去,小波笑坐到沙发上,李哥看着我们说:“我不是怕小六,老子在道上混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里擤鼻涕,只不过,我们现在是做生意,不是混黑社会,和小六走的不是一条路,他们喜欢逞勇斗狠,我们讲得是和气生财。”

    小波立即说:“我明白了。”

    李哥又说:“小波,我们结拜的时候,我就和你讲过我的想法。年轻时,哪个男人没几分血性?谁他妈的不想做老大?可我的老大呢?我那些想做老大的哥们呢?他妈的不是残了,就是废了,反倒当年蔫不拉达的人平平安安地讨了老婆、生了孩子。如今跟着我的志刚,当年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可在他跟我之前,你们知道他在做什么?”

    小波和我都不吭声。小波是知道,却不愿破坏李哥的谈话兴致,我是真不知道,只隐约记得李哥身边有个跛子叫志刚。

    李哥抽了口烟说:“在蹬三轮车!我如今压着你们,是为你们好!当孙子没什么大不了,只要有钱赚,再说,我也不会让你们当一辈子孙子。”

    小波说:“我以后不会再惹小六不高兴了。”

    李哥点点头,问:“你是想继续留在歌厅帮忙呢?还是去舞厅?”

    小波说:“歌厅。”

    李哥笑着说:“那好,毕竟上高二了,你又想上大学,好好读书,争取做我们中间的第一个大学生,只要考上,学费我来付。”

    小波低声说:“谢谢李哥。”

    李哥站起来,向外走,经过沙发旁的时候,猛地伸手,把我鼻梁上的眼镜抽掉,我尖叫着追出去,他高举着眼镜逗我,“你的脾气倒是跟着个子一块长了,几年前还奶声奶气地叫我‘李哥哥’,如果没有我,你小丫头早闹出人命了,现在竟然敢瞪我。”

    我跳着去够,却怎么都够不着,李哥说:“叫我声大哥,我就饶了你。”

    大厅里的人都看着我们笑,乌贼也跟着起哄,“四眼熊猫叫大哥。”

    小波抱着双臂,倚在门口笑。

    我绕着李哥左跳、右跳,却总是无法拿到自己的眼镜,虽然我边笑边跳,可就是不肯叫他大哥,他也就是不肯给我,我有些急了,揪着他的西服,想强夺。

    乌贼大叫,“四眼熊猫又要发泼了,李哥,你可别光提防她的手,她的嘴比手毒。”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疤!乌贼这货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气得顾不上抢眼镜,顺手拿起楼道里做装饰用的一盘子塑料苹果,砸乌贼,我居高临下,砸得他全无还手之力。

    李哥和小波都趴在楼梯上看,边看边说风凉话,乌贼气得破口大骂,边骂边逃。

    我们几个,以前常在一块笑闹,可随着李哥生意越做越大,大家都行色匆匆,即使见面,也总是有正事谈,很久没有这么放开闹了,所以,我们又笑又叫,半疯半癫,一半为着开心,一半只是贪恋这时光。

    乌贼抱着脑袋左跳右躲,没想到几个人正好进来,我的苹果滴溜溜地飞向他们,眼看着要砸到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人,他们中的一个人横地里跑出来,跳起,接住了苹果。

    虽然模糊,但我近视度数还不算深,他的身影又很熟悉,立即认出接苹果的是张骏,也想到了刚才砸的是谁,不禁呆住。

    李哥一巴掌拍到我背上,用得是空掌,就是五指合拢,掌心尽力后缩,落下去时,因为有空气在掌中,所以啪的一声大响,听着重,实际不疼。

    “闯祸了吧?还不给六哥道歉,再多谢小骏哥。”

    李哥嘴里说着,人已经走下楼,热情地给六哥递烟敬酒,拉着他坐。

    小波把我拉进房间,把眼镜架回我的鼻梁,“呆在屋里别出去,想回家了,如果他们还没走,就从阳台上翻下去。”

    他要走,我拽住他胳膊,“你别出去,小六肯定又要叫人灌你酒。”

    他笑,“没事的,我酒量好。”

    我只得放开他,在屋子里坐了会,想看书却看不进去,决定离开,从阳台上往下翻,手勾在栏杆低下,身子悬空地晃来晃去,琢磨着是豁出去直接跳下去,还是努力抓住旁边的排水管,滑下去。

    旁边的街上有人按自行车铃,我扭头看,竟是神童陈劲,他骑在自行车上,一脚垫在地上,一脚仍在脚踏板上,瞪大眼睛看着我。我一失神,手上的力气没了,摔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差点把屁股摔成八瓣,疼得呲牙咧嘴,频频吸气。

    陈劲大笑,我冷冷看了他一眼,装作不认识,站起来就走。

    他骑着自行车叫我,“罗琦琦,你还记得我吗?”

    我装糊涂,迷茫地看他,他泄气,“我是陈劲,小学和你坐过同桌。”

    我仍然不理他,他不甘心,似乎有点不相信他竟然会被人忘掉,想要提醒我,可难免一不小心沦落到自我吹嘘,那更是他不屑为之的,所以他只能闷闷地推着自行车,不说话,却又不离去。

    我突然问他,“为什么?”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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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23 15:39  jsfxy
超级时尚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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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问:“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是陈劲了?”

    他会过意来,嘴边慢慢地沁出笑意,“做陈劲太没劲,所以,我偷几年懒,要不然,谁知道我妈还会有什么花招?保不准让我去当少年大学生,制造轰动新闻,她倒是风光了,我却要和一堆老头老太做同学,连个玩的人都没有。”

    我明白了,“那你又要是陈劲了。”

    他叹气,“是啊,上高中了,要努力考大学了,再不好好表现,我爸都要不满了。”

    我微笑,“那祝你旗开得胜!”

    他也笑:“你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全力以赴?”

    我问:“什么意思?”

    他笑着说:“我听说你在小学生数学竞赛中拿奖了,我想班里的同学应该都挺惊讶,我却一点没觉得奇怪。”

    我不以为然地说:“我和你不是一路人,再见!神童!”说完,就飞快地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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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14 19:3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省
期中考试成绩下来,陈劲从入学时的年级两百多名,一跃而成年级第一名,创造了一中建校以来成绩提升最大的奇迹,所有老师目瞪口呆,高中老师忙着向初中老师打听,他是否本来成绩很好,只是中考失误,初中老师当然摇头否认,他的成绩提升太匪夷所思,以至于初中部和高中部本来消息不相往来,可我们竟然也听说了他的大名,再加上他比同级人小了四岁,一个瞬间,神童的封号就又回到他身上,就连我们班的李莘、林岚她们都会谈起高中部的这个神人。
    晓菲却很是不以为然,生怕我因为神童的光环,又动了心思,一再警告我,不要喜欢陈劲。她教训我的口头禅是:“你是找男朋友,不是找图书馆。”
    我听得哈哈大笑,晓菲永远都有一套自己的歪理。也许因为她从小到大都是第一,拥有的理所当然,所以一点不稀罕。
  期中考试后,我在曾红的督促下,继续准备我的演讲比赛,揣摩了电台上无数名家的朗诵演讲后,我渐渐开始有自己的心得。
    一日,我选择了刘希夷的《代悲白头翁》。“洛阳城东桃李花, 飞来飞去落谁家?
  洛阳女儿惜颜色, 行逢落花长叹息。
    今年落花颜色改, 明年花开复谁在?
    已见松柏摧为薪, 更闻桑田变成海。
    古人无复洛城东, 今人还对落花风。
    年年岁岁花相似, 岁岁年年人不同。
    寄言全盛红颜子, 应怜半死白头翁。
    此翁白头真可怜, 伊昔红颜美少年。¬
    公子王孙芳树下, 清歌妙舞落花前。
    光禄池台文锦绣, 将军楼阁画神仙。
    一朝卧病无相识, 三春行乐在谁边?
    宛转蛾眉能几时? 须臾鹤发乱如丝。
    但看古来歌舞地, 惟有黄昏鸟雀悲。”
    虽在朗诵前就多有揣摩,知道这是首感叹时光无情的悲诗,但真正朗诵时,不知为何,诵到“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处,忽就有了悲切感。
    今日,我们都坐在一个教室里,明日,我们会在哪里?我在哪里?晓菲在哪里?张骏在哪里?小波又在哪里?
    古人也提出了我今日的问题,所以质问“宛转蛾眉能几时”?给的答案却是“伊昔红颜美少年,须臾鹤发乱如丝。”
    我们这么急不可耐地想摆脱老师家长的束缚长大,可长大后,我们是否才明白今日的时光有多么宝贵?
    我朗诵完,曾红用力鼓掌,同学们都傻傻地看着我们,他们并不明白我刚才短短一瞬想过的东西,但曾红应该明白了。
  曾红让我下去,告诉我,可以不用再朗诵古诗了,从明天开始,课间活动去办公室找她。
    她带我去大讲堂,让我站到大讲堂的台子上,居高临下地看底下空荡荡的座椅。
    “从今天开始,我们正式练习演讲,演讲不同于诗歌朗诵,它还要依靠肢体语言打动听者,我们要学会善用自己的眼神、微笑、手势去激发听者的感情。”我在曾红的指导下,开始枯燥地一遍遍练习演讲,她纠正我的每一个小动作,让我学会什么叫落落大方、什么叫慷慨激昂、什么叫哀而不伤,她甚至请来高中部的舞蹈队老师,训练我如何从台下走到麦克风前,又如何在演讲完后,优雅得体地鞠躬离去。
    我跟着舞蹈老师学优雅,在台上走来走去,曾红抽着烟,叉着腰,在底下扮粗俗。
    舞蹈老师和她是高中同学,大学又毕业于同一所师范大学,感情深厚,常一边教我,一边骂她,“曾红,你再这个样子,真嫁不出去了。”
    曾红吐着烟圈不理她,然后冷不丁地指着我骂:“罗琦琦,你怎么蠢笨如猪?刚教你的,你就又忘记了!笑!笑!你就是心里再不乐意,你脸上得给我笑!”
    拜聚宝盆所赐,我在老师中颇有些小名气,舞蹈老师留意我的神色 ,却看我全不在意,她反倒有些诧异,觉得我和传闻中的桀骜不逊、目无尊长完全不是一个人,休息的时候和曾红说:“这小姑娘是有点意思,难怪你这条懒虫肯费心。”
    我如今又不是三岁小儿,早知道骂和骂之间,好话和好话之间有千奇百怪的差异,有人可以将恶意藏在夸赞下,也有人会将苦心掩在骂声中。对你好的不见得是真好,对你坏的也不见得是真坏。
    整个年级并不是我一个人参加演讲比赛,别的语文老师都是挑班级最好的人,让他练习几遍,纠正一下错误也就完事了,曾红却偏偏挑中我这么个差人,又偏偏不辞幸苦地麻烦自己、麻烦别人来训练我,她就是再骂我一百句猪头,我也照样听得进去。全市五所重点初中,齐聚一中的大讲堂,分年级进行演讲比赛,电视台还来录像,在本市新闻中播出片段。
    我总算未辜负曾红的训练,夺得了二等奖,舞蹈老师有些遗憾,她说第一名胜在小姑娘声音甜美、形象阳光,很青春朝气,其实我的台风更老成。但我和曾红已经对成绩很满意,对于我而言,在台上表现得从容不迫,将所学到的全部发挥出来,我已经成功。而曾红亲手把一个在台上讲话打哆嗦,眼睛都不敢抬的人培养得笑容大方、言谈有致,她已经看到自己的成功。
  我发现我和曾老师有点像,我们两个属于过程中愿意拼尽全力的人,但是结果一旦出来,只要基本达到要求,我们就会满意,我们都不是钻牛角尖,非拿第一不可的人。
  我去台上领奖时,眼角突然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张骏正往外走。我有刹那的失神。礼堂只能容纳两千人,学校并未要求所有的学生参加,来的学生多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乐于参加班级活动、关心集体荣誉。差生早借着这个不上课的机会,当成是学校放假,去外面逍遥了。张骏虽然成绩不算差,可我不相信张骏会为了老师和同学怎么想,来听这冗长无聊的演讲。
    他为什么会来呢?
    思绪刚打开,却又立即对自己喊停,他为什么会来,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自从演讲比赛得奖后,以后不管大大小小的诗歌朗诵赛、演讲比赛,老师们都会让我去,我也来者不拒,从学校到市里,所有的活动都参加。一方面是为了得奖,一方面也是为了多多练习,提高技艺。
  因为演讲比赛,老师们认为我口齿伶俐,辩论赛也让我参加。
  其实,当克服了羞怯和紧张后,演讲比赛并不刺激,辩论赛却很刺激,对知识面和反应速度的要求更高,真正合了我的心意。我喜欢寻找对方言语中的逻辑漏洞,或者用设计过的语言诱导对方掉入我布置的陷阱,方式多样,变化无常,只要能钉死对方。
  我十分享受对方被我诘问住的那一刻。
  我在辩论赛中也开始频频得奖,甚至和高年级的师兄、师姐们代表一中组队前往省里参加比赛。
  随着我的“抛头露面”,我在老师、家长、同学中也算有了一点薄名,连爸爸的同事都听闻了我的“能言善道”。
  我表面上装得满不在乎,心里却为自己的“成就”暗暗得意。每一次去领奖时,只要想到坐在台下看我的同学里有关荷和张骏,我就觉得格外激动,似乎我打败的不是对手,而是关荷,似乎我的胜利不是为了班级学校,而是为了张骏。
距离依旧遥远
  
    我暗自得意于自己的进步,却忘记了,当我在往前走的时候,关荷也没有原地踏步。
    关荷写给校报的一篇文章被五班的语文老师投给《少年文艺》。《少年文艺》不仅录用了,还放在那一期的重点位置发表,初二的几个语文老师都在语文课上提起这篇文章,曾红让我给全班朗诵,一起赏析关荷的出色文笔。
    也许现在已经很少人订阅《少年文艺》了,但是,在九十年代,几乎所有学校的阅览室都会定这本杂志,在当年报刊杂志还不多的情况下,它在中国的发行范围之广、影响力之大胜过如今的任何一本青春类杂志。相较而言,我那个演讲二等奖,在市电视台三秒钟的新闻实在不值一提。
    看到关荷的文字变成了铅字,印刷在精美的书页上。我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反正除了甜,酸、苦、辣都有了,边读还得边微笑,要不真是辜负了聚宝盆和曾红一魔鬼一天使的训练,而我如今微笑的功夫也真练得出神入化,至少连我的师傅曾红都看不出来我的微笑是假的。
    我以为自己已经在用力跑了,没想到关荷跑得更快。我刚以为自己有一点点追近关荷时,她又把我远远甩到了后面,我心里的那点小骄傲还没来得及膨胀就被击打得粉碎。
    想着八班的语文老师肯定也会在课堂上夸赞关荷的才华,说不定也叫了一个同学朗读她的文章,让全班集体欣赏,我忍不住地想张骏会是什么感觉,估计滋味也十分复杂,但肯定不会像我一样满肚子苦涩的嫉妒。
 少女的心如花,会为喜欢的人盛放,也会为喜欢的人凋零。
  有人的盛放与凋零如阳光下的红玫瑰,不管开与落都轰轰烈烈,成为旁人回忆中的传奇;有人的盛放与凋零如山谷中的野百合,不管开与落都无声无息,成为被时光掩埋的秘密。
王征的情人
  我太专注于自己的事,等演讲比赛结束后很久,才知道王征没有去上技校。
  那个年代,在我们市,不管学习成绩再差,技校总是要上的,因为技校是和几个大型国企合办(如今被叫做垄断性行业)。技校毕业后,根据各自的专业直接进入各个大国企,肯定会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收入不错,福利相当好。
  所以,要求低一点的父母并不担心孩子学习成绩差,因为成绩差也有一个铁饭碗的出路。可王征非常有个性,他不顾父母的哭求威胁,就是不去上技校,这种行为在当时简直和自杀一模一样。
  王征带着他的架子鼓,来到了“在水一方”,又找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组织了一个乐队,开始驻场表演。
  当时,我们市的歌舞厅多数都是放带子伴奏,像李哥这样的,现场乐队伴奏几乎没有,再加上王征长得真的是英俊,灯光一打,架子鼓敲起,更是有一股旁若无人的狂放不羁,看得女孩子们都意乱情迷。
  李哥找了几个漂亮姑娘,打扮成电视上琼瑶剧的女主角样子,在台上唱歌。很快,“在水一方”在我们市就红得发紫,不管男的、女的都争先恐后地去“在水一方”。听说连旁边的杂货铺都发了,可想而知“在水一方”是个什么样的销金窟。
  不过,大家千万不要把出入歌舞厅想得太复杂,那个年代的社会风气比现在好很多,歌舞厅就是听歌跳舞的地方,我一个同学的爸爸妈妈经常去跳舞,周末还带着我同学和她姐姐一块去玩,两姐妹的学习成绩都很好。
  但是,也不是说歌舞厅就没有杂七杂八的事情,在年轻人中,黄赌毒都会有,但是肯定深藏在台面底下。
因为王征在舞厅演出,晓菲也开始经常出入舞厅。
  周围各色女子环肥燕瘦,她们的穿衣打扮、举动作派和学校里的学生完全不一样,和男生简简单单说一句话,都能低回婉转变换多次。
  王征对晓菲越来越冷淡,甚至特讨厌晓菲跟着他去舞厅,晓菲的心乱了,自信在一点点崩溃,她不再拒绝别人叫她“菲儿”,也在不知不觉中模仿《十六岁的花季》中陈菲儿的装扮,似乎唯有借助明星的模样,她才能压过别人。
  而这些,我一无所知,我忙于争取演讲比赛的成功,忙于追赶心中的影子。直到小波告诉我,“琦琦,葛晓菲昨天晚上喝醉酒和人打架,李哥看在你的面子上没说什么,不过你最好劝一下她,让她不要再去在水一方。她年纪太小,没有家长的陪同,不适合出入舞厅。”
  我茫然,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了吗?
  当天晚上,我也走进了在水一方。虽然学校严禁中学生出入歌舞厅,可很明显,进进出出的中学生还不少,光我认识的就好几个,我们班的李莘,八班的班花童云珠,个个都是面目姣好的少女。美女们年纪小小就会有很多男生追在后面,不是每个人都和关荷一样清心寡欲,大部分的美女都会在枯燥的课本和有趣的男生中间,选择后者。
  台上,一个穿白纱裙的长发女子正在唱《月亮代表我的心》,一对对男女在舞池里翩然起舞,灯光迷离婉约,如若星光,映照着他们的舞步。
  舞池旁边的每张小桌子上都点着烛光,乍一看,竟真是在水一方,浪漫得不似人间。
  我第一次进舞厅,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面上却不露怯色,镇静地一桌桌走过去,仔细寻找着晓菲,真看清楚了,才知道这绝不是诗经中的“在水一方”,闪烁的烛光不是浪漫,而是欲望。
  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晓菲,经过包厢,从门缝中瞥到一个梳着小辫子的女子,她身旁的男子在给她灌酒,她低着头,肩膀抖动,好似在哭泣。
  我立即冲进去,半空里一只手突然伸出,一手握住我的手腕,一手压着我的肩,强迫着我后退。后退中,沙发上的女子抬起了头,二十岁左右,嘻嘻哈哈地笑着,全身上下都在轻颤,而和她一起玩的男子是小六。
  我竟然差点又闯祸。
  握着我的手,把我强拽出包厢的人是张骏,一旁站着他的幼儿园女朋友。
  虽然他救了我一次,我却没领情,瞪了他一眼,甩掉了他的手。
  张骏冷着声音问:“你想干什么?”
  我问:“葛晓菲在哪里?”
  张骏说:“不在这里。”
  他的女朋友却说:“葛晓菲?就是那个自以为自己是陈菲儿的人吗?”
  我盯着她,她笑着指指另一个包厢,“在那边。”
  我迅速跑过去,看到晓菲和一群男男女女挤在一起,说“挤”真的一点都不夸张,本来只能坐七八个人的沙发,容纳了十几个人,男男女女你搂着我,我攀着你,坐在一起。有人在喝酒,有人在吸烟,昏暗灯光中,化了妆的女子看上去几乎一模一样。
  我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一幕,心痛至极,从他们中挤过去,去拽晓菲,晓菲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迷迷糊糊地笑着,我拽她,她不乐意地打开我的手。
  她身旁的人都笑,很多人不耐烦,直接骂:“滚开!”“别找打!”
  我不吭声,强拽着晓菲起来,挨着晓菲的男生火了,站起来想动手打我,张骏在我身后说:“让她走。”
  男的又坐了下去,我半抱半拖地把晓菲弄出来,她在我怀里不依地又嚷又叫,惊动了看场子的人,幸亏领班见过我,看场子的人才没和我起冲突,领班帮着我把晓菲弄到一旁,晓菲躺在沙发上,呵呵傻笑。
  我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样的小辫子,这样的发型,真的很像陈菲儿,可她哪里有陈菲儿清纯的气质?哪里有陈菲儿窘境中仍积极的精神?
  我问领班:“她只是醉了,还是……”
  领班俯下身子仔细查看后,告诉我:“就是醉了,没乱吃东西。”
  我稍微放心了点:“王征呢?”
  领班看了一眼表说:“还没到他上场的时间,不过快了。”
  “王征有女朋友吗?”
  “到我们这里的女客人都喜欢王征。”
  领班的回答很巧妙,不过,我不打算给她耍滑头的机会,指着晓菲问:“他对这个女孩子如何?有没有欺负她?”
  领班迟疑,我说:“如果小波站在这里问你话,你也这么吞吞吐吐吗?”
  她立即说:“一般,甚至有些不耐烦,比对其他人坏。”
 我把玩着桌上的蜡烛,蜡烛油滴到我手上,我不但没擦掉,反倒将蜡烛倾斜,聚精会神地看着它一滴一滴落在我的掌心。
  领班坐到我身边,谨小慎微地说:“王征不是坏人,喜欢他的人很多,他却从来不利用这些女孩子的感情,趁机占人家便宜。我觉得……我觉得他对这个女孩子坏,是为了她好。我听乐队的人私下说,王征正在存钱,他将来想去广州,那边 很多和他一样喜欢音乐的人,会有公司找他们做唱片。”
  我怔住,呆呆地看着蜡烛的油滴落到我的掌心,领班低声说:“我要去工作了,王征再过几分钟就上场,你要喝什么吗?”
  “不用了。”
  一个梳着双辫的女孩,在台上唱《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她的台风甚是活泼,引得台下的人也跟着她笑闹。
  等她唱完,舞厅里的气氛却突然一静,年纪大一些的人开始陆续离场,越来越多的年轻男女拥进舞池。
   我正凝神看会聚到舞池的男女,突然,几声削金裂帛的电子吉他声响起,砰砰的鼓声中,充满金属质感的摇滚开始,和刚才的靡软之音截然不同,整个舞池如同突然从温暾的中年人变成了激昂的少年人。
  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
  相遇相识相互琢磨
  人潮人海中是你是我
  装作正派面带笑容
  不必过份多说自已清楚
  你不必过份多说你自已清楚
  你我到底想要作些什么
  不必在乎许多更不必难过
  总究有一天你会明白我
  总究有一天你会离开我
  人潮人海中又看到你
  一样迷人一样美丽
  慢慢的放松慢慢的抛弃
  同样仍是并不在意
  不再相信相信什么道理
  人们已是如此冷漠
  不再回忆回忆什么过去
  我不再回忆回忆什么过去
  现在不是从前的我
  曾感到过寂寞也曾被别人冷落
  却从未有感觉我无地自容
  舞池中的男女都很激动,一边挥舞着拳头,一边大声地跟着乐队一起唱,似乎所有的压抑到了现在才发泄出来。
  我看着乐队的架子鼓后,一个穿着紧身黑皮裤、白衬衣的英俊男子正聚精会神地打着鼓。眼睛低垂、表情冷漠,不看台下一眼,只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随着身体剧烈的动作,长发无风自动,和他脸上异样的冷静,形成了对比鲜明的魔力。那么张狂、鲜明、热烈、燃烧,却又视旁人若无物,冷酷到近乎冷漠,的确让人不能移目,难怪女孩子能为他发狂。
  一瞬间,我似乎就在音乐声中读懂了王征,他除了自己在乎的,其他一切都不存在,难怪晓菲喜欢他,他多么像晓菲呀!旁若无人,只为自己的心活,可晓菲在乎的是他,他在乎的只是他的音乐。
  我回头,却发现晓菲已不在沙发上,我赶忙挤进舞池中去找她。望着台上的王征,我心下不安,晓菲究竟有多喜欢王征?
四周的男男女女都在嘶吼,从没接触过摇滚的我第一次知道了它的魔力。
  我艰难地穿过人群,找着晓菲,终于看见她。她跌跌撞撞地向台上爬,似想去抓住王征,刚才搂着她的男子出现,去抱她,晓菲想推开他,推了几次终于成功,刚要走,又被男子拖进怀里,晓菲转身就给了他一耳光,他也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扇回去。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大家仍在狂欢,丝毫没人留意到舞池一角的混乱。台上的王征虽看到自己脚下的一幕,却无动于衷,只冷漠地敲着鼓。
  我终于挤到台前,那人还想抱晓菲,这次没等晓菲出手,我一巴掌甩到他脸上,他呆了一呆,勃然大怒,想打我,我随手拿起台子边的一个钢管灯,考虑着要不要直接朝他脑袋抡过去,他看到我手里有家伙,停了下来,他的几个哥们围过来,坏笑地看着我。
  因为在舞池角落,和一旁的桌子很近,桌子上还有客人未喝完的酒和饮料,刹那间,我有特恶毒的想法,如果我突然往他们身上泼点饮料,再把钢管里的电线揪出来,扔到他们身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知道书上说的不纯净的液体可以导电是不是真的。
  不过,张骏和小波都没给我这个机会去验证我的构思,他们两一个挡住他们,一个拦在我身前,小波脸色铁青,一把从我手里拿走灯柱,揪着我往外走,他身旁的人押着晓菲。
  李哥在办公室等着我们,看到我,笑眯眯地问:“女土匪,你打算怎么一个人对付几个男人?”
  我不吭声,他瞪了我一眼,看着已经清醒的晓菲说:“又是为了王征!真NND烦!去把王征叫来!”
  王征进来时,看到我们一屋子人,一副三堂会审的样子,却没有丝毫反应,神情很平静。
  李哥说:“这丫头是我们小妹的朋友,今天为了你,闹得我们小妹和六哥的人差点杠上,你今天在这里把话给她说清楚,我以后不想再在舞厅看到她。”
  我想阻止,可转念一想,李哥的方法虽然残忍却是快刀斩乱麻。
  晓菲看到王征,立即又整理头发,又擦眼泪,又是凄惶,又是喜悦。
  王征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的眼睛,非常清晰地说:“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我不喜欢你。我以前不点破,是觉得你年纪小,把你当妹妹,希望你自己能明白,可你现在闹得我不能安心工作,让我非常讨厌你,你能不能从我眼前消失,让我安心工作?”说完,就看向李哥,“可以了吗?”
  李哥点点头,王征转身就走。
  晓菲脸色煞白,不能置信地盯着王征的背影,大声叫:“王征,王征哥哥……”
  王征压根不理她,很快就消失在楼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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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14 19:3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省
传说中,鲤鱼要跳跃龙门,褪去全身鱼鳞,斩断鱼鳍,才能化作龙;传说中,鸟要自焚身体,经过欲火之痛,才能化作凤凰。难道青春必要经过愚昧的痛苦,才能获得成熟的智慧?
  伤心也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自从王征明确说明不喜欢晓菲后,晓菲不再去舞厅。
  她看上去似乎和以前一样,依旧大声地笑,大声地闹,仿佛压根不记得王征是谁,可她不再是她,她穿上衣服、梳好头发后总会问我:“好看吗?”
  一遍又一遍,似乎她好看不好看,完全取决于别人。
  她不再拒绝男生们的邀约,喜欢和学校里最出风头的男生出去玩,可出去几次,她就又腻味了,不再理会对方,换下一个。她成了我们年级最爱玩的女生,在其他女生眼中,她换“男朋友”的速度和换衣服一样,如果男生这样,很多女生还会“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可对晓菲,她们不吝惜用最恶毒的语言在背后攻击。女生对比自己漂亮的女生有与生俱来的敌对,无事都有三尺浪,何况如今晓非的确玩得太疯。
  我冷眼看着晓菲的变化,虽心痛,却毫无办祛,因为我知道我无力阻止,如果我说得太多,她的选择不是听从我,而是会远离我。
  我只能如同对特叛逆期的孩子,耐心地陪在她身边,希望着她这段迷乱悲伤的日子早一点过去,等她心痛平息后,她会发觉王征的否定并不代表人生的否定,她是否美丽来自于她的内心,而不是他人的言语。
  我用自己和她的友谊尽力影响着她的决定,但凡技校和社会上棍的男生一概排除,尽量把她的朋友圈定在中学生中。在我想来,这些人毕竟清纯,晓菲和他们玩,仍是少男少女的· 借懂游戏,不会出什么事情,只是对不起他们了,要让他们做晓菲失恋的炮灰。
  那段时间,我过得很棍乱,一面是言情小说中美丽的爱情世界,一面是现实的残忍,如果说我得不到心目中王子的青睐,还能理解,可晓菲呢?她漂亮、聪慧、热情、善良,可她的王子连看都不肯看她一眼,我开始困惑,这世界上真有一种东西叫爱情吗?女孩子真的可以希冀这世界上有一个男孩全心全意地疼她、爱她吗?
  困惑归困惑,我仍然喜欢看言情小说,继续孜孜不倦地阅读着言情小说,从一个梦里出来,又进入另一个梦。现实生活太贫猜,唯有小说织造的梦能给生活增添些许色彩。
  在成长的伤痛和困惑中,初二的第一学期结束,期末考试成绩下来,别人都投什么变化,晓菲却只排班级第四。在别人眼中,这仍然是好成绩,可对晓菲而言,这却是她历史最差的成绩。
  晓菲毫不在乎,不但没有收敛,反倒因为寒假到来,彻底放开了闹,她有意地回避开和我有关的地界,既是躲着王征,也是不想我管她,可我怎么可能不管她?
  有一次她喝醉了,在别人的歌厅里耍酒疯,我去接她,她扑在我身上大哭。
  她心痛至极,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拍着她的背,一遍遍说:“会过去的,一切痛苦都敌不过时间,终有一天,你会忘记他。”可我说得连自己都不能肯定,真的吗?我们真的会忘记自己喜欢过的人吗?
  正要扶着晓菲离开,却听到歌厅角落里又有人在哭,声音似曾熟悉,回头一看,竟是张骏的女朋友,晓菲是因为王征伤心,她又是为何在此伤心?
  我想离开,可看她一个女孩子喝得醉瞧瞧,毕竟不放心,只能把她也带出来。
  晓非这个样子,我不敢直接送她回家,张骏的女朋友,我不知道住哪里,只能叫了辆黄包车,先去小波的歌厅。乌贼派人去找张骏来接人,我给晓菲灌浓茶。
  张骏来时,他的女朋友醉得人事不醒,乌贼招呼他,张骏客气地说:“麻烦你了。
  乌贼指我,“是四眼熊猫夹然日行一善,和我没什么关系。
  张骏扫了我一眼,没有吭声,扶起女朋友就离开了。我盯着他的背影,特别有冲动用手里的苹果砸晕他。乌贼打了个寒战,“四眼熊猫,你既然这么讨厌张骏,干嘛要帮他女朋友?"我甜甜一笑,“谁说我讨厌他?”起身去看晓菲。
  乌贼在我身后嘟嚷,“不讨厌,你干吗把苹果掐成这样?"晓菲酒醒后,我把她送到楼下,看着她上了楼,可我知道,她明天依旧会和某个男生出去玩。这些男生照例是不善于学习,却善于玩的,精通的是抽烟喝酒打架。
  其实,某种意义上而言,我也处于失恋中,只是我胆小· 法濡,什么都藏在心底,所以连伤心也不敢流露。
  嫉妒的力量我报了个寒假绘画班,开始认真学画画,小波则为了高三能分到重点班,开始拿起课本,边温习功课,边做习题。小波看我整天和一堆色彩搏斗,弄得自己和一只花猫一样,不禁好奇地问我:“你怎么夹然对画画有了兴趣?" 我突然决定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他:“因为我嫉妒一个女生,她太优秀,聪明美丽,学习成绩好,会拉二胡,会唱歌,会写字,还写得一手好文章,简直什么都会干。
  小波没听明白,“这和你学画画有什么相关?"“我打听了很久,听说她不会画画,所以我决定学画画。
  小波听得发呆,继而大笑,“你竟然会嫉妒人?她叫什么名字?我想去看看她究竟长了几只胳膊几只眼睛。我瞪他,“不行!所有见过她的男生都喜欢她,我不许你喜欢她,所以你不能见她。
  小波惊异地说:“你真的嫉妒她?"我点头,无限惆怅地说:‘似前甚至恨不得自己能变成她,很讨厌做自己,可现在,明白了不管喜欢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我只能是我,所以不再讨厌自己,却依旧羡慕嫉妒她,她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女生,我表面上满不在乎,实际心里一直在暗暗比较我们,也一直在暗中用功和努力,可每当我觉得自己比以前好一点、优秀一点了,一看到她,立即就会发现距离她还是那么遥远。我觉得这辈子,无论怎么努力,都绝对不可能追上她,就连嫉妒她都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因为嫉妒只适合于差距不那么大的人,比如李萃可以嫉妒晓菲长得比她漂亮,却绝对不会去嫉妒林青霞比她好看,所以,你明白吗?其实我连嫉妒她都没有资格。”我长长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只能去捡人家的弱项学学,偷偷给自己点信心,聊胜于无吧!
  小波温和地说:“你就是你,独一无二,无需和别人比较。
  我不吭声,埋头去兑水彩。他不会明白的,那种羡慕一个人羡慕到渴望拥有她拥有的一切。
  依旧大年初三去给高老师拜年,高老师感慨地说,“去年还有不少同学来拜年,今年己经少了一大半,估计明年就你和张骏T 。
  她问我成绩,我如实汇报,高老师笑着叹气,问我:“打算什么时候好好学习?"我老实地说:“其实,我对理科都很感兴趣,也有认真看书,只是不够刻苦而己,我也想刻苦的,可一旦玩起来,就不想学习了,真不知道那些好学生怎么能忍住的个”
  正在和高老师聊天,张骏来拜年。他和我拜年的方式完全不同,我是空着两只手,带着一张嘴就来了,他却是两只手提满礼物,果然是有钱人。
  高老师见到他很高兴,一边让他进来,一边说:“来得真巧,琦琦正好在。
  我站起来说:“高老师,我和同学约好去她家玩,所咬扰不多坐了。
  高老师很遗憾地问:“不能再坐一会了吗?我们三个很长时}刚受一起聊天了。
  我抱歉地说:“和同学一早就约好了。
  张骏站在一旁,神情淡淡,一声不吭,我和高老师道过“再见”后,离开了高老师家。
  双手插在大衣兜里,护曼步在寒风中,我试图分析清楚自己的心。
  役见到张骏的时候,我会一直想着他,猜测他在干什么,甚至企盼和他偶然的相遇;可一旦他出现在面前,我却又迫不及待地想逃走。我究竟是想见到他,还是不想见到他?
  多么复杂矛盾、不可理喻.分析不清楚,索性不分析了,回去练习画画。
  人心太复杂,没有任何道路可明鱼向人心,可画画这些东西,却可既鱼过勤练掌握。
  经过春节,人人口袋里都有不少钱,天气又正寒冷,大家都喜欢窝在屋子里的活动,所以K 歌厅的生意爆好,我今年的压岁钱全部贡献给了绘画事业,既痛苦又甜蜜,痛苦的是口袋里没有一毛钱,不管看见什么都只能眼馋,甜蜜的是看着一排排的笔和颤料,觉得特有成就感。
  我妹妹开始学电子琴,那个年代的父母都想儿女们学点艺术,可除了陈劲那样的家庭,很少家长能负担得起小提琴、钢琴,所划绝大多数都选择了电子琴,以至于全班女生找不到几个投学过电子琴的,业余教电子琴的音乐老师全都赚了个盆满钵满。
  妹妹整天在家里制造噪音,我就把所有绘画工具搬到小波的办公室,爸爸和妈妈看到我一张又一张的徐鸦,觉得我仍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康庄大道上,对我很放心,继续采取无为不治的教育政策。
  我很高兴他们对我的宽和教育,让我可以自由自在地和乌贼这种“不良青年”偷偷交往,可是,某个时候,看到妹妹偷懒不练琴,被爸爸批评,甚至罚她晚上不许看电视、去练琴的时候,我又会感觉很复杂,似乎希望爸爸、妈妈来骂骂我,惩罚一下我。
  人心啊,真是很复杂!
  新年的最好礼物大年初/又那天,我捧着个画板,坐在阳台上,观察人生百态,装模作样地学人写生,看到张骏和他女朋友并肩进来。不一会,包厢里传来《像雾像雨又像风》
  “你对我像雾像雨又像风来来去去只留下一场空你对我像雾像雨又像风任凭我的心跟着你翻动, ,我嫌恶地皱了皱眉头,收起画板准备进屋。夹然听到歌声中透着硬咽,不禁停住了脚步,探头探脑地去偷看。我知道偷窥不对,不过,我控制不住自己。
  女孩边唱边哭,张骏几次想把话筒从她手里抽走,都投有成功,反倒让她眼泪越落越急。张骏放弃了拿话筒,面无表情地坐着。女孩终于唱完了歌,对着张骏又哭又说,张骏却一句话不说,只是偶尔点个头。很久后,依然是这样。我都看累了,他们还不累吗?
  女孩抹掉眼泪,对张骏很勉强地笑了笑,跑出了K 歌厅。张骏却依然坐在那里,好像在发呆,又好像在思索问题。他没动,我就也缩在角落里,隔着包厢门上的玻璃,看着他的身影。
  第二天,女孩和他分手的消息就传开了。
  大家都很同情张骏,在这个圈子里,被女人甩掉是非常、非常投面子的一件事情,张骏的心情一定很差。我却不管他心情好不好,冲进小波的办公室,“小波,我们去唱歌,好不好?"小波诧异,“你不是不喜欢唱歌吗?"“还在过年呢,咱们应该庆祝庆祝。别看书了,去唱歌。”拖着他往外走,拉了一间投人的包厢,对着电视狂唱,乌贼他们都来凑热闹,我高兴得不行,霸着麦克风一首又一首,载歌载舞,乌贼笑嚷:“四眼熊猫疯了l我说:“我高兴疯了.”这简直就是今年的最好新年礼物。
  有人在包厢外面敲门,乌贼打开门,和对方低声说着话。
  我点的《 心雨》 开始演奏,我立即把话筒塞到小波手里,和小波合唱:
  “我的思念是不可触摸的网我的思念不再是决堤的海为什么总在那些飘雨的日子深深地把你想起我的心是六月的情沥沥下着细雨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最后一次想你因为明天我将成为别人的新娘让我最后一次想你夕,我对着屏幕边唱边笑,小波也是边笑边唱,两个人都肉麻得浑身打冷战,可又彼此拼了命地往深情里唱,脚骏死人不偿命为目的。
  小波唱到“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最后一次想你… … ”故意很深情悲伤地凝视着我,他平常都老成稳重,难得做这种轻浮样子,妖烧笑得前仰后和。
  “唱得好!”鸟贼鼓掌,大声叫好,又开玩笑地说:“谁敢和你抢人?咱找几个哥们让他婚事变丧事。我笑着拿起桌上的水呆砸乌贼,一侧头,却看见一个人靠站在包厢一进门的墙边,竟是张骏。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小波也看见了他,忙放了话筒,请他坐,他笑着说:“本来想找你喝几杯酒,不过你们朋友正在聚会,就不打扰了。
  小波客气地说:“我们就是瞎闹,你想喝什么?我让他们拿上来,咱们边玩边喝。
  张骏笑着拉开了门,“不用了,下次再找你喝酒。”说着己经关门而去。
  小波满眼疑惑,乌贼压着声音说:“被女人飞了,所嘶申经夹然有些不正常。
  “什么时候的事情?"“就昨天。
  下面一首歌仍是合唱歌,我拖着妖烧一块唱:“明明白白我的心,渴望一份真感情… … ”
  “我的歌,我的歌… … ”乌贼从我手里抢过了话筒,和妖烧对唱起来,两个人不愧是K 歌的老手,完全不用看屏幕,彼此对望着,牵着手,深情演唱。
  “你有一双温柔的眼晴你有善解人意的心灵如果你愿意请让我靠近我想你会明白我的心夕,我毗牙咧嘴地对着小波抹胳膊,表示全是鸡皮疙瘩,小波摇着头笑。
  新年最坏的礼物张骏被女人甩掉,我很开心,我非常开心。
  我偶尔也会检讨一下,我是不是心理太阴暗了,竟然把自己的高兴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可还投等我真正地自我反省,就发现我的良心不安全是多余。
  有一天,我去找小波时,发现他不在,乌贼也不在,抓住一个人问,才知道他们和人去赌球了。
  我觉得纳闷,小波很久没和人赌球了,怎么突然和人打上了?看这架势,还是一场大赌。
  匆匆赶去游戏机房,发觉好久没来这里,变化很大,李哥应该把隔壁的店面也买下来了,两间打通,比以前大很多,游戏机看着也比以前先进。
  我不认识看店的人,他倒是认识我,笑着说:“找小波哥吗?他在里面打球。
  “谢谢。
  我径直走进里面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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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16 22:50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省
LZ自己亲身成长经历吧!!!!!!!!!!!!!!!:em14: :em14: :em14: :em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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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17 11:0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省
有一段传不上来,,

省了一段

张俊的女朋友既然在这里,张俊呢?
  我在人群中搜索着他,看到他站在人群前面,笑看着女朋友。他的女朋友跳到他身边,突然伸手把张俊拽进了舞池,大家都笑起来,有人吹口哨,乌贼也大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妖烧气的又掐了他一下。
  恰恰是唯一由女性主导的交谊舞,对女性舞者的技艺要求很高,整场舞蹈都由女方主导支配,但毕竟是两个人的舞蹈,如果男子配合的不好,也不会好看。
  张俊静静的站了一瞬,笑了笑,也开始跳了起来,他们在迷离灯光的映照下,时进时退,时分时合,男子英俊不羁,女子明艳娇美,说不出的动人。
  我胸口剧痛,一个瞬间明白过来,如果这是一个言情故事,他们才是男主角和女主角,我连个女配角都算不上,只是一个路人甲,却一直奢望抢夺女主角的戏份。
  乌贼拉着妖烧也走进了舞池,两个人都是吃喝玩乐的高手,又因为乌贼刚才的话,妖烧心里憋着一股劲,抬臂伸脚,扭腰甩臀,真是要多妖烧有多妖烧。看到他们的水平,别人更不敢下去跳了。偌大的舞池,只看到他们两对在靓舞。小彼知道我不会跳舞,找了个角落,陪着我坐了下来。
  我的视线暗暗追随着张俊,眼睛十分干涩,心里却大雨涝沱。我多么希望他还是小时候那个长着刺猜头的男孩,没有女生留意,役有女生喜欢,只有我看到他的好,感受到了他的温柔,可他偏偏变成了这样,如一颗星星般,升得越来越高,光芒越来越明亮,却离我越来越遥远,去了一个我怎么伸手都够不到的距离。
  年少的时候,喜欢谈理想,喜欢作计划,以为只要自己够聪明,够努力,就能实现,却不知道我们只是这个空间为经,时间为纬地命运棋盘上的一颗小小棋子,棋盘的一个微微颤抖,我们就会偏离计划的轨道。
  棋盘的第一个颤抖晓菲的成绩继续下滑,期中考试,考了全班十几名,她稍微再“努力”一下,就可以和我看齐了。
  我暗示性的和她提了好几次,她压根不接话茬,沉默着不理我,似乎连假装的快乐也都放弃了。她对那些男孩子的态度也越发恶劣,有时候,看到她骂他们的样子,我真怕他们会恼羞成怒,可不,他们贪恋晓菲的美丽,即使今日走了,明日依!日会来。
  我纳闷不解,不明白晓菲为什么更消沉了。妖烧告诉我王征几周前己经带着他的架子鼓离开这个城市,去广州了,他甚至压根投有和晓菲告别,只是就那么,夹然之间,从晓菲的生命中消失。
  我不知道该喜还是愁,王征的不告而别,也许再一次伤到晓菲,可大痛过后,应该就是伤口恢复的过程。我想了很久后,决定和晓菲好好谈一下,我想告诉她失恋的人并不是只有她一个,可是我们不能因为对方不喜欢我们,就自己先放弃了自己。
  正想找她,她却夹然从学校失踪,我问她们班长,班长告诉我,她妈妈代她请了长期病假。
  晓菲生病了?
  我寻到她家,不明白什么病,让她不能见人,担心的问:“阿姨,晓菲的病严重吗?"她妈妈很瘦,也很憔悴,语气却很肯定:“不严重,过一段时间就会去上学。
  对方不让我进门,我只能离开。可我又不甘心,所习采用了死缠烂打的招数,隔三差五的去她家,她妈妈的态度变化很有意思,刚开始,我去的频繁了,她很不耐烦,说两三句话,就关门,可渐渐的,她又和蔼起来,纳闷的问:“快要期末考试了吧?你学业不忙吗?"我乖巧的笑:“忙是忙,不过来看晓非的时间还是抽得出。
  她妈妈问:“你和晓菲很要好?"我套交情:“阿姨,你忘了吗?晓菲小时候还在我家睡过,那一次,你和叔叔半夜找到我家,见过我爸爸妈妈。“啊,是你呀.后来你搬家走了,晓菲哭了很久,没想到你们又在一个学校了,晓菲都没有告诉我。
  我沉默着不说话,阿姨也沉默着,似乎在思考,很久后,她说:“你期末考完试再来看晓菲吧。
  我忙说:“谢谢阿姨。”有了确定的日期,我就放下心来。
  回到学校,精神仍然· 比惚,很快,我们就要初三了。
  别看只是两年时间,可初中生似乎是很容易出状况的年纪。小学时,我们视老师家长为权威,比较听话,到了初中,我们突然就开始对他们都不屑,自己却又把握不住自己,我们丝毫没有畏惧,用于尝试一切新鲜的事物,从谈恋爱,抽烟喝酒打架,到出入歌厅,棍社会,我们什么都敢做。
  在外面棍过的人就知道,打架时,出手最狠的人,其实不是成年流氓,而是我们这些,借懂无知的少年。因为他们己经知道畏惧,而我们什么都不懂,所以什么都不怕,我们甚至会因为几句言语不合,就往对方脑袋上拍砖头。
  幸运的人,这段迷茫的叛逆期也许只会成为成长路上,带着几分苦涩的有趣回忆,而不幸的人,却会付出自己都无祛预料的惨重代价。
  经过两年的学习,有些入学时成绩不好的人上升,有些入学时成绩很好的人却下滑,虽然是重点初中,可无心学习的差生和普通初中的差生投什么区别。
  为了迎接明年的中考,学校会根据初二的期末考试成绩,重新分班,分成快慢班,或者叫重点班,非重点班。周围的同学都很紧张,各个刻苦用功,唯恐一不小心就分到慢班。
  我们无忧无虑的日子似乎在结束,学习的重担开始慢慢压到每个人肩膀上。连我的爸爸妈妈都在吃饭的时候,会给我夹一筷子菜,暗示性的说:“多吃些,学习要越来越辛苦了。
  我的成绩很微妙,既有可能分进快班去做差生,也有可能分进慢班去做好学生。人的心理很奇怪,宁可进快班去做差生,也要进快班,爸爸妈妈自然也是如此,似乎只要我进了快班,我就一定能上重点高中。
  我却总是有一种置身事外的· 比惚,空闲的时间,别的同学都在温习书本,我却在看小说,练习画画。我喜欢画荷花,课间活动在学校的荷塘看荷花,画荷花,它们是我心中最美的花,一切美丽的词汇用在它们身上都不为过。
  一天,下了英语课,聚宝盆找到林岚,非常难过的对她说,陈松清不会参加期末考试,他即将离开我们,希望林岚组织一个小的欢送会,为陈松清送行。
  我很惊讶,竖起耳朵偷听,听到林岚惊异的问:“为什么?"“他要去考技校。
  “他为什么不读中学了?技校不是要上完初中才考的吗?"牵涉到他人家庭,聚宝盆不愿意多解释,只说:“他们家好像经济有点困难,他爸爸希望他能早点参加工作。以他的成绩,现在考,也肯定能考上。
  林岚震惊的瞪大眼睛,似乎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有人会连学都上不起,虽然那个学费也许只够她买两条裙子。
  陈松清即将离开我们班的梢息,很快就人人都知道了。大家虽然意外,但真正难过的人投几个,毕竟陈松清并不合群,常常独来独往,大家对他的了解,仅仅限于他是我们班的第一名。
  林岚却很上心,真把这当成了一件事情,不惜放弃读书时间,很费心的为陈松清举办了一个欢送会,诗词歌舞全都有,她还利用自己的影响力,让全班同学筹资为陈松清买了一支昂贵的钢笔,一本精美的日记本,作为送别礼物。我当年拒绝了为陈劲捐款送礼物,这一次,却把自己的全部零花钱捐了出去。
  陈松清表面上沉默到近乎木呐,但我想他心里对林岚是有感激的,他的少年时代被迫提前终结,可林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他画下了一个虽苍白却美丽的句号。
  我看似摸然的远远观望着这一切的发生,内心却波涛起伏,并不见得是为了陈松清,也许只是为了生活本身,我再一次感受到了生活的残酷和无奈。
  很多人压根不爱学习。每天抽烟喝酒打架,偷父母的钱打游戏,染头发,以叛逆另类为荣,父母却求着他们读书。,而陈松清酷爱读书,认真又用功,次次拿第一,生活却偏偏不让他读书。
  这就是生活,似乎永远都是你要什么,就不给你什么。
  陈松清离开学校的那天,下着小雨。
  自小到大,我就偏爱雨,下雨的时候,我甚至很少打伞,我喜欢雨滴打在脸上的感觉。
  我坐在学校的石凳上,看着浸天如丝的雨幕发呆,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我的心情常常处于一种空白状态。一个人走到我面前,站住。
  我看过去,是陈松清,他背着军绿的帆布书包,打着把己经磨得发白的黑伞,沉默的站着。
  我们两都不是爱说话的人,相对沉默了半晌,竟然投有一个人说话。
  他忽然说:“我明天不来上学了。
  “我知道。
  他的脚边,恰好是一个洼地,雨水积成一个小潭,他就一脚一脚的踢着雨水。
  我至今一直记得他那种好似全不在乎的虚伪坚强,他旧球鞋上一块块的污迹,和半松开的鞋带。
  他问:“你的功课复习的怎么样了?"“不怎么样。
  他一脚一脚的踢着地上的雨水,水滴溅湿了他的裤子,他去全然役在意。
  “我本来想考完期末考试再走的,可我爸不让,他说有这时间,不如多准备一下技校的考试,争取能考进一个好专业,将来进一个好单位,工资能高点。
  我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他忽然说:“我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穿受问题。”我问都没问他要拜托我什么事情,就一口答应。
  他笑笑的说:“你可不可以认真复习,全力以赴的考这次期末考试?"我不解的看着他,想不通他何来如此奇怪的要求,但是,我己经答应了他,所以我会遵守诺言。
  其实,直到今天,我都没想明白陈松清何来此要求。
  “好的,我会好好复习,认真考试。
  他笑,仍旧一脚一脚的踢着雨水,我沉默的看着他踢起的水珠。
  他的鞋子己经全部湿透,他站了很久后,说:“我走了,再见!
  我坐在石凳上,牙受有动:“再见!
  他背着书包,转身离去,又瘦又高的身影· 漫漫消失在迷蒙的细雨中。
  我一个人又坐了很久,坐的整个屁股都冰凉,浑身湿透后,也背起书包回家。那是我这一生最后一次见陈松清,从此,我再役有见过他,甚至再没有听说过他的梢息。他有役有考上技校,考到哪个专业,我一慨不知道。
  不过,我知道他会知道我的期末考试成绩,所以,我遵守约定,认真复习,认真考试,两个多星期,我什么都役干,只是看书,从早上一起床一直看到晚上睡觉。他说让我全力以赴,其实,我不太清楚怎么才叫全力习赴,但是我把地理、历史。政治的课本搞了个倒背如流,连最讨厌的英语都强迫着自己回圈吞枣的乱背一堆东西。
  期末考试成绩排名下来,我成为一班的第一名。除了英语成绩不好以外,代数、物理、几何近乎满分,其他的课如地理这些完全靠死记硬背的也几乎都是全班第一,因为我拿了几个全班第一,所以连说我作弊都变的不可能,大家只能用惊讶面对这个意外。
  爸爸和妈妈激动地不知所措,开家长会的时候,差点要对聚宝盆磕头谢恩,聚宝盆很淡然,平静的说:“我教的英语,她考的最差,她的进步和我没什么关系。
  即将要分离,我和聚宝盆反倒相处融洽,虽然我和他曾经斗得不可开交,虽然他的确偏爱成绩好、性格活拨的学生,可平,已而论,他和赵老师截然不同,他对林岚不露痕迹的关怀,他努力试图留住陈松清,他全力以赴的教书,所有我眼睛看到的东西,让我己经原谅了他曾经带给我的痛苦。
  其实,聚宝盆作为刚毕业的大专生,比我们才大了九级,他自己也是一个未完全成熟的人。我相信,我们作为他教师生涯中的第一届学生,肯定永远不会被他遗忘,就如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他是我们的班主任。因为,他在我们逐渐成长的生命中留下了痕迹,我们也在他逐渐成熟的生命中留下了痕迹。
  期末考试结束后,我去看晓菲,她妈妈遵守承诺,让我见到了她。
  我看到晓非时,她正躺在床上看书,原来的齐肩长发被剪得很短,如同一个男孩。
  她看到我,放下课本,对我笑。
  我的感觉很奇怪,我说不清楚,她哪里不一样了,可她的确不一样了,她的眉眼依旧漂亮,可眉眼中的飞扬热烈却都带戈有了,只有淡淡的视线,淡淡的微笑,她的人生就好似。。就好似。。突然之{司从仲夏进入了秋末。
  我看到她在看的是英文课本,放下心来,坐到她身边,问:“你病好了吗?"她点点头:“好了,你期末考试考得如何?"“班级第一,年纪还不知道,估计要下个学期分班后,才能知道。
  她很惊奇,也很开心:“我要努力了,否则真要被你甩到后面去了。
  我一直没为自己的考试成绩感到额外的喜悦,因为总有一种· rxl 惚的不真实感,可此时,突然之间,我就兴奋起来,激动地说:“好啊,等下个学期开学,我们比赛,看看谁更厉害。
  晓非笑:“好l我伸出手指:“一言为定?"“一言为定。
  我们拉钩,约定了我们的诺言。她妈妈似乎一直在外面偷听,听到我的成绩是第一,又听到我和晓菲约定将来比赛学习,她放下心来,端给我们一碟葡萄,并且意有所指的对晓菲说:“你习后就应该和罗绮绮这样的同学多在一起玩。又和善的对我说,“欢迎你伙后多来找晓菲玩。
  我尽量乖巧的微笑,她妈妈若真知道我是什么人,不知道还会不会说这样的话。不过,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学习成绩好,竟然有这么多好处,变成让所有家长都信赖的人。
  晓菲沉默的低着头,她妈妈似乎又有点不安,匆匆往外走:“你们讨论学习吧,我出去了。
  等她走了,晓菲对我使眼色,我跑去门口看了一眼,对她摇头。
  她示意我坐到她身边,沉默了一会才说:“其实我没有生病,我是怀孕了。
  我是一个面部表情极不丰富的人,所以,我只是呆呆的看着她。看在外人眼里竟然无比平静,其实心里早就震惊的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她笑了:“琦琦,有什么事情能吓到你?你怎么不管什么时候都这么冷静?"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问:“你怎么办?"她淡淡说:“己经去医院做过流产手术了,等下个学期开学,我会当一切都役有发生过,重新开始。
  我结巴着问:“你。。.这。。。。怎么回事?有人欺负你吗?"她很平静的说:“事情的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发生了,现在再去追究原因,没有任何意义。刚开始的几天,我天天哭,’限死了自己的愚蠢,可眼泪并不能让时间倒流,也不能让我犯的错消失,琦琦,这是我第一次告诉你这件事情,也是最后一次,以后,我永远不想再提起,我只想忘记,你也帮我一块忘记,好吗?"我点头:“好!
  我们再没有提她怀孕堕胎的事情,讨论着学校的事情,晓菲询问着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学校里发生了什么,我把我所知道的八卦都详细的告诉了她。
  初中生怀孕堕胎应该是很大的事情,可也许因为晓菲太过平静的态度,我竟然恍惚的生出这是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像重感冒,只要过去了,一切就像没发生过。
  我和她计划着新学期开学后,我们应该做什么,期待着我们能分到一个班,那我们也许可以坐同桌,一块上课、一块放学、我们甚至商量了上高中后,该读文科还是理科,要不要两个人读一所大学。她笑着说她喜欢北京,她要去北京读大学,不是北大,就是清华。
  她还拍着我的脑袋说:“你要想和我读同一所大学,就要努力了,可不能再这么贪玩,总想着看小说。“看我流露出很不自信的表情,她又赶紧笑着安慰我说:”别害怕,我会监督你好好学习的。
  晓菲对未来充满信心,我丝毫不怀疑她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因为她的仿徨迷乱己经过去,她己经准备好重新出发,而这一次,她一定不会再犯任何愚蠢的错误。
  爸爸单位***支部组织中老年干部们学跳交谊舞,准备元旦前,组个交谊舞队和别的单位比赛。爸爸白天在单位里练习,晚上拉着妈妈去公园里跳。
  暑假期间,我和妹妹都没什么事情,有时候也会去公园看大家的露天舞会。
  有一次,爸爸嫌妈妈笨,教了好几遍,仍然没学会,妈妈恼了,一甩手,你嫌我笨,我还就不跳了。旁边跳舞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都笑起来。
  爸爸干笑几声,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对妹妹说:“老婆不肯学,我就教女儿跳。”
  妹妹高高兴兴地跟着爸爸学跳舞,爸爸握着她的手,一边随着音乐踏舞步,一边哈哈地笑着,妹妹腰上系着的蝴蝶结漂亮地飞舞着。
  周围的老头老太都凑趣,不停地夸我妹妹跳得好,妈妈在旁边看着看着也笑了起来,爸爸更是美得有女万事足的样子。
  一曲跳完,爸爸和妹妹回来休息,看我一直看着他们,随口笑着问:“琦琦待会要不要也让爸爸教跳舞?”
  我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激动,尽量波澜不惊地点了点头。
  没一会,音乐就又响了起来,我正紧张,爸爸却急急忙忙放下水杯,抓起身旁的妹妹就冲了出去。
  我就像一根绷紧的皮筋,本来紧张地准备全力弹出,却没有弹,只是慢慢地、慢慢地松了力量,不为人知地懈了。
  我笑看了一会,冲妈妈说:“我去找同学玩了。”一个人离开了公园。
  有人说女儿是爸爸前世的情人,可如果他有了两个女儿,那么是不是其中一个就不是了呢?人有两只手,奈何却只有一颗心。
  我在大街上转了一会,边转边想找谁去玩。晓菲的妈妈现在压根不放晓菲出门,我白天又刚去找过晓菲,这会儿再去,显然不合适,想起放假后还没有见过小波,于是晃悠着去找小波。
  歌厅外面喧哗热闹,他却房门紧闭,在台灯下用功。
  我这才想起,他上高三了,传说中鲤鱼跳龙门的最后一站,要褪一层皮的痛苦折磨。
  我问他期末考得如何,小波笑着说年级排名前一百,又很有信心地告诉我,他的成绩会继续进步,目标是前五十名。
  按照一中历年来的高考情况,小波如果真能实现这个目标,就是考一所名牌大学都很有希望。
  他突然问:“你们下个学期要分班了,你这次的期末考试考得如何?”
  我没精打采地说:“你猜猜。”
  他笑着说:“应该不错,肯定能进快班,要我送你什么贺礼?”
  我不屑地说:“能进快班算什么?我是班级第一。”
  小波不能置信地盯着我,突然,他从椅子上跳起来,双手卡在我的夹肢窝下,把我高高举起,一边大笑,一边转圈。
  瞬间,我的不开心就烟消云散,也随着他的笑声笑起来。
  他终于放下了我,惊叹地问:“你怎么做到的?”
  我头晕目眩,很大声地说:“这可不是天上掉馅饼,我很用功的!我每天背书背到深夜,历史书上的小字选读内容我都可以背下来,代数卷子、几何卷子、物理卷子,我每一道题都演算了两遍,确定绝没有一个错误。”
  小波笑着问:“你这么辛苦,想要什么礼物?”
  我侧着脑袋想,脑海里却浮现出刚才爸爸和妹妹跳舞的样子。
  “我想学跳舞。”
  小波立即答应:“好,我教你。”他上下打量我,“去给你买一条裙子。”
  我立即摇头:“那不行,我妈看见了,肯定要问我从哪里来的,我解释不清楚。”话刚出口,又立即反悔,我为什么要理会父母如何想?我偏要放纵自己一次,于是改口:“好呀,我不穿回家里就行了。”
  小波看看表,笑着说:“现在去商场还来得及。”
  我朝他做鬼脸,跑到电话前,给李哥打电话,李哥很是诧异:“琦琦,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就是告诉你一声我期末考试考了第一。”
  李哥很高兴,笑着说:“看来我们不只小波一个大学生了,以后谁再敢说老子没文化,我就让他们来看看我弟弟妹妹的文凭。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和小波去商场。”
  李哥特开心地说:“我给你报销,你可千万别给你李哥省钱,别和小波学,小波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好强。”
  我笑嘻嘻地说:“我只挑好的,不挑贵的。”
  李哥忙说:“对,对,对!”
  我的目的达到,高高兴兴地放下电话,小波却不太高兴,虽然他没显现出来,依旧微笑着,可我们已经认识快五年了,早不需要看表情来判断对方的心情。
  我站在他的旧自行车边,低声说:“你大学毕业后,第一个月的工资就要给我买礼物。我让李哥送我礼物,不单单只是礼物,我不想表现得太狷介,不想让李哥觉得我们在努力和他划清界限。”
  小波已经半骑在自行车上,只等我上车,听到我的话,呆了一瞬,立即从自行车上下来,转身去屋里拿摩托车的钥匙和头盔。
  他把头盔给我戴好,坐到摩托车上,摆了个很酷的姿势,笑着说:“上车。”
  我立即坐到车上,不放心地说:“我可是第一次坐摩托车,你慢点啊,别摔着我。”
  他用胳膊肘打了我一下,示意我别啰嗦,开着摩托车上了公路。                                 。
  那个时候,我们市不少年轻人玩摩托车,穿着皮衣皮裤皮靴,飙车赌钱泡妞,有时候,看见他们一队摩托车轰隆隆地飞驰过,很是炫目。
  小波的摩托车是日本原装进口的,李哥花了点工夫才弄到,在我们整个市都没有几辆,开在路上,很拉风。可小波开的次数很少,倒是乌贼借出去和人赌过两次钱,被小波说了一顿后,他也再没玩过。
  我第一次坐摩托车,手抓在座位两侧,紧张得要死,唯恐自己掉下去。
  没想到小波把摩托车开得像自行车,很久都没有加速,我纳闷地问:“你会开吗?”
  小波的声音从头盔里闷闷地传来:“我第一次带人,突然想起,坐在摩托车后的人没有扶的地方,必须要抱着前面人的腰。”
  我笑,难怪电视上的人都是要紧搂着前面人的腰,我还以为是为了突出他们是情侣,原来摩托车就是要这么坐,于是大大方方地抱住他的腰,他的速度立即就上去了。
  随着速度飙升,我终于理解了为什么男人喜欢摩托车,不仅仅是装酷,而是开摩托车的时候真的有在风中飞翔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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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17 11:0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省
“我还要去见万杰,以后给你解释。今天晚上属于琦琦,别为了小六坏了兴致,你们该怎么玩就怎么玩。”
  乌贼和妖娆又去跳舞了,小波问我:“你还想跳吗?”
  我问:“我今天晚上好看吗?”
  他点头:“好看!”
  我犹犹豫豫地想问:“我和张骏的女朋友谁好看”,可答案简直不用想都知道,小波肯定说是我,他说的话,不值得作为参考标准。
  我恹恹地说:“不想跳了。”
  小波问:“去换衣服吗?”
  我留恋地摸着身上的裙子,说:“再穿一小会儿。”
  小波大笑,我没客气地一拳打过去:“有什么好笑的?我就不能臭美一下了?”
  “不要锦衣夜行,我们出去走走。”
  他拖着我走出舞厅,两人沿着街道散步,我觉得今晚的世界很往常很不一样,走了几步,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了,着急地说:“我的眼镜。”
  “我不会丢掉你的,待会儿回来再拿。”
  我只能跟着他,继续雾里看花。
  我们边走边聊,如果有人听到我们的对话,肯定会想晕倒,他竟然在向我请教学习方法,而我也很洋洋得意地侃侃而谈。
  “我的英文不好,当年和聚宝盆斗得太厉害,他的课不喜欢听,也不乐意做作业,弄得底子太弱,而英文和语文是两门最没得投机取巧的功课,和人聪明不聪明没有太大关系,我现在也没有发现学习英文的方法,所以没什么可说的。代数、几何、物理这些课其实一通百通,所有的难题其实归根结底都是靠思路。我都不明白老师干嘛那么喜欢布置作业,题海战术最没有什么意思,题目在精,不在多,做得多了,脑子反倒乱了,纠缠于细枝末节。你知道吗?我可以花半个小时,把十道作业题全部应付完,却花费两个小时只研究一道几何题,我会在脑海离反反复复思考它为什么要这么做,关键不是解法,而在于为什么要这么解,几何老师不喜欢我,因为我上他的课经常发呆,可我向老天发誓,我其实上他的课最认真,我发呆的时候,经常在反反复复想他讲的例题,因为我发现,所有课程中,最训练思维逻辑严密性的就是几何的  证明推导题,如果逻辑推导的思维过关了,物理在本质上和需要死记硬背的历史地理政治无任何区别。证明题过程的烦琐是一个把聪明人逼向笨人的过程,但是,你一定不可以不耐烦,即使一眼可以看到答案,仍然要按照最烦琐的方法去思考,甚至要自己逼着自己最好更笨,因为这个笨的过程是为了更聪明,不管多难的难题,它本质的思维过程和简单题是一样的……”
  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因为从没有人要求我总结学习经验,我只是把自己对每一门功课本质的理解说出来,不但和老师往常说的学习方法不同,有的还背道而驰,小波却听得分外专注。
  我嘀嘀咕咕讲了一大通,却总觉得心里理解的很多东西完全讲不出来,抓着脑袋,着急地问:“你听说过陈劲吗?”
  “高中部的神童,已经拿了无数竞赛奖牌,当然听过了。”
  “我和他以前是小学同学,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哪天找他出来和你谈一下学习心得,他肯定已经看过高三的课本,也许对你的帮助会更大。”
  “不用了,我隐隐约约有点明白你的意思,这些事情就和做生意一样,成功者的经营理念只是一盏指路灯,具体的路如何走还是要靠自己去领悟,而且没有必要一定去复制别人的路,关键是如何开辟一条适合自己走的路到达灯下。”
  我强烈赞同:“的确如此,我之前在学习上完全不开窍,可自小学被我的数学老师训练了一段时间后,不知道为什么,在理科上,就好像武侠小说里的人一样,任督二脉被人打通了,突然就领悟了,在领到数学课本的第一天,可以像看小说一样,从头津津有味地看到尾,那些文字和例题其实不是题目,而是在告诉你思维的方式。”
  小波微笑道:“琦琦,你让我有些吃惊,我觉得你应该把清华北大作为自己的目标。”
  我淡淡说:“我要不和你上一个学校,要不就和晓菲上一个学校,最好我们三个能上一个学校,我太害怕孤单,我希望我这辈子所有的孤单都已经在童年用完。”
  小波第一次问:“你不是有一个亲妹妹吗?你和妹妹为什么不亲近?我爸死了后,我妈有时候情绪比较失控,会边哭边砸东西,我就藏刀床底下,那个时候我经常暗暗地想,如果我有个兄弟姐妹就好了,至少有个人可以互相依靠。”
  小波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什么介意,只是一种淡然的陈述。我站定,握着他的胳膊,仰头问:“你为什么和我亲近?”
  他笑着看我我,用手帮我整理了以下鬓上被我抓歪的花,正想说话,有熟悉的声音,从街道对面传过来:“小波哥。”
  我皱起眉头,怎么在哪里都能撞见她》真是阴魂不散!
  她抓着张骏兴高采烈地飘过了马路,问:“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小波微笑着说:“我在向琦琦请教学习方法。”
  她笑得花枝乱颤,以为小波和她开玩笑。
  “我们要去唱歌,正觉得人少没意思,让张骏找几个朋友,他嫌麻烦,小波哥,和我们一块去吧!”她又看着我,惊叹地说,“罗琦琦,你今天晚上可真好看,哪里买的裙子?”
  我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忍不住想看张骏的表情,可是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忍不住想看张骏的表情,可是什么都看不清楚。
  小波客气地说:“我晚上还有些事情,改天大家一起玩。”
  张骏立即说:“那改天再一起玩。”拖着女朋友就走,他女朋友还一步三回头:“小波哥,下次一起玩呀,我有姐妹介绍给你。”
  等她走了,我才品过味来,她哪里是夸赞我呀?她只是在夸赞衣服。
  小波看了眼表说:“快十点了,我们回去换衣服,送你回家。”
  我诧异:“你晚上真有事?”
  他说:“我们正式和小六翻脸了,我不放心歌厅,想回去看看,顺便叮嘱一下乌贼,让他上心点。”
  我摇着头说:“你知道不知道诸葛亮是怎么死的?累死的!有些心,能不操就别操了,就是诸葛亮都顾不周全,何况我们凡夫俗子呢?”
  小波笑着推我往回走。
  我换完衣服后,告诉他我自己回去,不用他送。
  看着时间还早,我骑着自行车,到了河边,把自行车往河边的草丛里一扔,翻到桥下,坐在石块边,听水流哗哗。
  夜色中,只有偶尔路过的行人。我安静地藏匿在夜色中,有很安心的感觉。我是个很容易胡思乱想的人,可是在水边,听着水流声,却可以什么都不想,往往一坐下,就忘记时间,等惊觉时,已经大半日都过去。那种精神状态,我自己觉得有点像佛家的打坐入定,不过我没有打坐入定过,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一样。
  在黑暗中做了很久,正准备回家,却听到宁静的夜色中响起缓慢的脚步声,逐渐走近,最后停在了桥上。
  一个人趴在桥头抽烟,竟是张骏,惊得我一动不敢动。我的身影和河边的石块融于一起,他又只是眺望着河水出神,所以压根没有留意到桥墩旁边坐了个人。
  他吸完一根烟,又点了一支,一边吸烟,一边往桥下扔石头,石头虽然不大,可是我就坐在河边,偶有落得近的石头,激起的水花溅得满身满脸。
  我心里全是不解,这人怎么大半夜地在这里扔石头?他是压根没去唱歌,还是已经唱完了?
  没有人能给我答案,只有石头一块有一块地掉下来。扔了奖金一个小时,才全部扔完,他也足足抽了半包烟。
  他又趴在桥上,吸了会烟,将烟蒂弹到河水里,转身离去。我浑身湿淋淋地翻上岸边,推着自行车回家。
  对我的晚归,我爸我妈当然很生气,不过,我考了第一以后,就好像拿了一道免死金牌,他们竟然什么都没有说,只告诉我,以后都不许玩得这么晚了。
  我赶紧洗漱,上床睡觉。
  晚上,我梦到自己穿着裙子、高跟鞋走到张骏身边,可是他仍然不理我,他只看着那些成熟美丽的女子微笑。他们在舞池中不停地跳着舞,一支又一支,我伤心地跑回家,可是家里没有一个人,爸爸妈妈带着妹妹离开了,我开始放声大哭。
  可是初二的暑假,在我的记忆中仍然是一个温馨快乐的假期。
  晓菲的妈妈不让她出门,但是非常欢迎我去找晓菲,所以我经常下午去找晓菲,和晓菲窝在她家沙发上一起看电视、吃零食。
  我们聊未来,聊以后想干什么,她对我开书店和烤羊肉串的理想嗤之以鼻,却又很好脾气地说:“没事,我来负责赚钱,保证你将来不会被饿死。”
  她给我脚指甲涂上指甲油,研究我的凉鞋配那个颜色的指甲油最好看,自己却一点都不用;又帮我梳头,照着家里的杂志研究,看明星怎么梳,她就在现有条件的允许下,折中后给我梳;她甚至把她最漂亮的裙子送给我,努力地把我打扮漂亮,而她自己似乎已经放弃一切的铅华,只把自己藏在像男孩一样的短发后。
  我早上则常陪小波一起温习功课,小波非常用功,每天早上六点准时起床,背诵英文。
  我们常常去学校的人工荷塘边,他坐在小亭子里,迎着清风朝阳背诵英文,我坐在荷塘边的石头上,一边观赏荷花,一边用画笔勾勒它们的亭亭玉立。
  我就看小波背书,有时候无聊起来,也会故意打扰他。小波的定力异常强大,如果他决定了今天要背完多少东西,他就一定要背完,不管我在一旁做什么,都不可能打扰到他。我不服气,不相信他真的可以部分新,总是出尽百宝地逗他。
  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不理会我,我就开始大声唱歌。从邓丽君开始,学着歌厅里的姐姐们,在他眼前,扭来扭去,抛着媚眼,娇滴滴地唱:“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话儿要交代,虽然已经是百花开,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记着我的情,记着我的爱……”
  没反应?
  我跳到小波前面的木栏杆上,好像站在舞台上,卷起一张画纸,当作话筒,咬着舌头,用含糊不清来表明唱的是粤语歌,一会儿低头沉思,一会儿倚栏张望,做出各种痛心疾首的哀怨样子:“人渐醉了夜更深,在这一刻多么接近,思想仿似在摇撼,矛盾也更深,曾被破碎过的心,让你今天轻轻接近……”
  还是没反应?
  我跳下栏杆,绕着小波走圈子,,边走边气壮山河地大声唱:“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小波拿着英文课本,眼睛望着某个虚空,没有半点反应,亭子外面确实哐当一声,一个人跌坐在地上,紧接着传来了一阵笑声。
  学校正在放假,又才早晨七点,我以为池塘边只有我和小波,所以丝毫没有顾忌地暴露原形。没想到陈劲坐在亭子旁边的花丛里在写生,估计看着我洋相百出,看得太震惊,把画架子都打翻了,为了救画,人又跌到了地上。
  我窘得简直想找个地洞去钻,不过,我是谁啊?早被聚宝盆训练的油盐不进了。不以为耻,反而先声夺人,冲过去指着陈劲教训:“你干吗躲在这里偷看?”
  “我六点就到了,比你们先到,就算是偷看,也是你想偷看我吧?”陈劲先站起来,又扶起画板,仍然在笑,画板上是一幅已经被污染的朝露荷花图,只是一幅素描图,却比我的水彩画更加传神。
  我盯着看了几眼,不仅感叹,天才就是天才,连画画都胜人一筹。
  他捡画笔时,我才发现自己脚下有一支画笔,已经被我踩断了,他笑着说:“没事,我有很多支。”
 我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走进亭子,发现小波他老人家仍然在默默背诵着英文,连姿势都没有换一点,书倒是翻了一页。
  我算是服了他,挫败地坐回石头上,拿起画笔,盯着池塘的荷花发呆。
  直到小波完成今天的学习任务,他才叫我走。
  后来,我们常常在荷塘边碰到陈劲,他也在学画画,只不过练习的是静物素描。我不和他说话,他也不搭理我们,各自在各自的角落里干事情。
  有一天,他看了小波班上,突然走过来对小波说:“学习英文不是你这么学的,英文是一门语言,它最主要的功能就是说,你整天默背默诵,再用功都是事倍功半的笨方法。你应该大声读出来,不必刻意强求自己背下来,只需要反复读,以朗朗上口为目的,时间长了,你自然会培养出语感,有了语感,你做选择题的时候,有时候完全不用理会语法,只需要读过去,你的舌头会告诉你哪个是选项是正确的。”
  小波忙说:“谢谢你!”
  陈劲淡淡地说:“不用谢。中国人刚开始说英文都会有些滑稽,不用不好意思,也不用管人家怎么看你,放大了声音读就行了。”说完,背着画板就走了。
  小波李冀从善如流,开始大声朗读,果然有些滑稽可笑,我哈哈大笑起来,小波旁若无人的功夫也很厉害,他自己读自己的,丝毫不管别人如何笑。
  等他读累了,我们往回走时,小波说:“没想到神童这么有闲情逸致,并非传闻中的读书机器。”
  我说:“他学画画肯定不是一时兴趣,肯定有自己的特别打算。他这人很奸猾的,可别被他的表面样子给骗了,我小时候和他坐同桌时,没被他少戏弄。”
  小波笑:“很有意思的人。”
  我也笑:“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暑假过完,新的一个学期开始。
  因为晓菲没有参加期末考试,学校决定用她两年的平均成绩作为标准,她被分到了重点班(2)班,张骏进了慢班(7)班,我以班级第一的名次分进了(4)班,班级第二名是关荷。
  没过一会,班主任走了进来,是一个从实验中学新调过来的女数学老师,据说教学经验丰富。她进来后,先自我介绍:“我姓吴,未来的一年里,我们要一起度过,希望进我的努力把你们都送进重点高中。”紧接着问:“谁叫罗琦琦?”
  她的眼光热情地在前几排搜索,同学们的眼光却齐刷刷地往后看。我过了一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手举起来,她对我坐在最后排的角落里,有些意外,但是仍然很热情地对我笑了笑,又问:“谁是关荷?”
  “我是。”关荷微笑着站起来。
  吴老师更加诧异了,第二名也窝在最后面?还和第一名同桌?很不符合她所认知的好生定律,她笑着点头:“坐吧!”
  关荷坐下,吴老师看着我们俩说:“未来一年,我会尽力,也希望你们俩能帮助我一块儿尽力,创好良好的学风,帮助同学们一块儿进步。”
  关荷微笑着点头,我低着头,盯着桌子发呆,我已经做习惯了差生,很不适应老师的热情和关注。
  吴老师说:“我想先和大家认识一下,然后我们大扫除,大扫除后分配座位,如果由特殊需求的同学,可以告诉我。罗琦琦,你来负责领大家扫地;关荷,你来负责领大家擦玻璃。”
  我皱眉头,这老师究竟上任前有没有打听过我是什么样的人?竟然如此唯成绩论。
  她对着手中的成绩单,把全班同学的名字点了一遍,大致认识了一下我们,就离开了,把一个假期没有打扫的教室留给了我们。
  同学们都看着我和关荷,我站起来,拉开后门,面无表情地走出了教室,爱怎么打扫就怎么打扫,和我无关。
  初三年级都在三楼,(1)班、(2)班、(3)班在另一个楼道,如果直接从三楼走,中间要经过老师的办公室,我不想和吴老师撞个正着,打算从另一侧的楼梯下楼,从二楼绕一下。
  还没到(7)班时,就听到张骏说话的声音,从打开的窗户里,看到他站在讲台上,面部表情透着无奈。底下同学的表情和刚才的(4)班截然不同,分了快慢班后,一堆好生坐在一起,一堆差生坐在一起,形成的气场差别还真是挺大的。
  我们年级最嚣张的几个差生正好都在(7)班,很有占山为王的土匪窝的感觉。我怀疑学校是故意的,就如(6)班是好班里的好班,(7)班应该是差班里的差班,估计初中部的教学主任已经打算放弃这个班,由着他们一群差生互相耽误。
 张骏在(7)班,算是差生中的好生,看这架势,应该是被老师指派为了班长,我不禁笑,这老师运气真好,蒙对人了!若让个一般的“好生”去管理一屋子的差生,只怕管到最后,好生也要变成差生了。张骏虽然在学校里面蔫蔫的,不闹事,也不搞小动作,靠皮相和绯闻出名,而非靠喝酒抽烟打架出名,可他要是愿意,镇住几个小混混倒不在话下。
  我看到张骏时,他也自然看到了我,估计是我嘴角的笑意让他有些意外,他正在说的话停了停,似乎有些忘词,底下的学生立即哄堂大笑,有几个甚至敲着桌子。
  张骏倒是好脾气,只微笑地看着他们,耐心地等他们敲累了,他再说,可是那个女老师却受不了了,不停地大叫:“安静!安静!”她的“安静”声淹没在众人的嘲笑声中。
  我笑着下了楼,从二楼绕到另一头再上去。(1)班在开班会,聚宝盆在讲话,底下的学生当然不能和好班比,但是也都还老实,看来学校挺重视聚宝盆,这次让他带毕业班,应该是一个锻炼。
  (2)班和(3)班都在打扫卫生,林岚和晓菲站在凳子上擦玻璃,我走过去,站到她们面前,晓菲立即问:“你怎么过来了?你们班不用打扫卫生?”
  林岚笑道:“她肯定又逃了,她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4)班的班主任以为捡着个宝,不料是个祸害。”
  我问:“你们班长是谁?”
  “沈远思。”
  “沈远哲的妹妹?”我放下心来,沈远思以前就和晓菲同在(2)班,两个人关系还不错,晓菲未来的日子,应该没什么风波。
  晓菲说:“就她,兄妹俩都是班长,倒挺有意思的。”
  林岚说:“兄妹俩学习都好,处事能力都强,长得也都好,将来不管碰到什么,都能有商有量,看到他们,突然觉得我们这样的独生子女很可怜。”
  晓菲用力点头,表示同意。我没吭声,我还是宁愿我是独生子女。
  我就站在在一旁和晓菲、林岚聊天,看她们玻璃都擦完了,我才又取道二楼回到教室,教室已经焕然一新了,同学们看我的眼光很特殊,我完全无视,我的极品神功早就不是他们能洞穿得了的了。
  正在找座位坐,关荷叫我,她竟然特意把她身旁的位置留给了我,别的座位已经都有人,我只能默默地坐到她身边。
  吴老师进来,开始宣布班干部的名单,班长是一个刚从西安转学过来的男生,叫李杉,吴老师介绍说,他以前就担任班长,有管理班级的经验,关荷是学习委员,兼任语文课代表;我被委任为数学课代表,别看只是一个课代表,班主任的课代表往往有很多特殊权利。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的官职。小时候,曾经无限渴望过,如今,却只觉得无奈,我想我能明白张骏当班长的心情了。
  吴老师又分配了座位,我和关荷仍坐同桌,被安排在教室的正中间,吴老师饶有深意地说:“希望你们俩互相帮助、互相促进,为全班同学做出表率,带领全班同学共同创建良好的学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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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17 11:0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省
就这样,我的初三生活拉开了序幕。我身边坐着我仰慕的人,我嫉妒的人,我喜欢的人所喜欢的人,一个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什么都不是的人。
 一如以往,关荷的气质风度很快就征服了全班同学的心,我们的班长李衫同学也未辜负吴老师的厚望,他学习好,待人处事稳重大方,很快就在同学中建立了威信,他和关荷一阳刚、一温柔,将我们班管理得井井有条。
  班级无比和谐,唯一的不和谐之音就是我。
  学校每两周举行一次板报评比,优胜者有加分,据说这个会影响到优秀班集体的评选,再会影响到班主任的奖金,所以班主任和班干部们都很重视。
  李衫听闻我会画画,邀请我为班级的板报比赛出力,我丝毫未给情面地拒绝了。从小到大,我最缺乏的就是集体荣誉感。
  关荷又来再度邀请我,我说:“我只学了一年多,还没资格拿给人看。”
  关荷微笑着说:“宋晨负责文案,我负责板书,希望你能负责配画,会画画的人不难找,其实李衫就会画画,但是我觉得你会有别出心裁的创意,我们需要能让人眼前一亮的设计。你先试试看,如果真的不喜欢,再退出。”
  我心里暗暗叹气,同样的事情,从她的嘴里出来,总是让听的人无限舒服。对她,我说不出拒绝的话,所以,我答应了。
  太多年过去,很多出板报的细节我都忘记得差不多了。只记得我和关荷都是完美主义者。关荷能因为蓝色和浅蓝色的差别,把书写了四五个小时的板书全部擦掉,从头再写。我会因为一篇文章,画四五幅图,让大家提意见,再反复修改到自己满意为止。
  在两个有些偏执的人的合作下,我们班级的板报连第二名都没有拿过,永远的第一,李衫打趣我和关荷是“双剑合璧、天下无敌”。
  常常是全班同学都走了,我、关荷、李衫仍然在教室里干活。我和关荷干到专注时,都会忘记吃饭,李衫就去给我们买面包和饮料。
  等他买好吃的,就会招呼我们先吃东西。我和关荷坐在教室的桌子上,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欣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而此时就轮到李衫干活了,他负责校对和润色工作。
  关荷唱歌很好听,也喜欢唱歌,她常常坐在课桌上,便摇晃着脚,边唱歌,几乎所有的流行歌她都会唱,李衫点什么,她就能唱什么;而我则享受着美妙的歌声,一边喝着饮料,一边看着李衫忙碌。偶尔,我也会摇头晃脑地和关荷一起唱歌,不过,就是跟着她哼唱,像是一个低音伴奏。
 有一次,我们正唱得开心,我一侧头,看见张骏站在楼道里,正透过玻璃窗看着我们,目光异常专注,即使我发现了他,他也没有移开目光。我有一瞬间的错愕,几乎觉得他看的是我,可是紧接着我就明白,错了,是我旁边的关荷。
  关荷也看到了他,冲着他挥手打招呼,张骏就走了进来,背靠着墙壁,双手交叉于胸前,看着我们的板报。
  关荷依旧唱着歌,我跳下桌子,和李衫一起画最后一幅插图,尽量忽视张骏的存在。
  不知道为什么砸死你冠军一直没有离开,李衫和关荷都没有意见,我自然也不能发表任何意见,他就一直看着我们出板报。
  也许因为关荷快乐的歌声,也许因为张骏的目光一直看着板报,我竟然没有生出一丝嫉妒,我甚至享受着他在一旁的幸福感觉,用心把图画得更好。偶尔一个回头间,和他的视线相撞,我仍然会匆匆回避,却没有了往日的尖锐。
  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可是那一天,是我和张骏自小学以来,相处时间最长的一次,也是我的初中记忆中最平淡温馨的一幕。
  以至于,多年后,我曾很用心地想描绘出当年的一幕。黄昏时分的大教室,光线柔和温暖地洒进来,一个美丽的女孩坐在课桌上,愉快地唱着歌;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在黑板前,时而站起,时而弯身,细心地画着画;一个英俊的男孩靠在墙上,抱着双臂,专注地凝视着他们。可惜,无论我怎么画,我都画不出记忆中的样子。
 我们的新班主任吴老师对我极其热情、极其好,我平生第一次碰到对我这么热情的老师。
  她下课后,会特意叫我到她办公室,给我参考书,用笔勾勒出重点例题;每一次上完课,她会走到我桌边问我,这节课讲得如何,甚至刮风下雨的时候,她会特意提醒我注意穿衣服。
  可她不知道我对老师有心理障碍,我已经习惯和老师保持距离,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高老师,我不可能再接受任何老师走近我。如果她像曾红一样,我至少还能做一个正常的学生,可是她的热情、她的偏爱让我害怕,她越热情,我越冷漠;她越想接近我,我就越想逃避她。
  我能感受到她受到了伤害,大概作为老师,她从来没有碰见过如此“不识抬举”的学生。
  的学生,她是那么想把我高高地举起来,可我那么迫切地想融入人群,恨不得她永远不要理会我。
  她的热情在我的冷漠面前,频频受挫折,她的参考书我原封不动地还给她,她每次和我交谈,我都惜字如金,甚至让她在全班同学面前下不了台,当她看到我脸色不好,关心地问我是否病了,想来摸我额头时,我会躲开她,冷漠地回答:“我不是小孩,我知道自己有没有生病。”
  甚至,我为了让她讨厌我,故意不交数学作业,故意上她的课睡觉。
  终于,她知道我是顽石,不是美玉,她开始放弃我,把她的热情转向关荷,关荷没有辜负她,心怀感激地用做一个更好的学生来回报她,吴老师则享受着她付出带来的成就感。
  我开始心安,安静地做自己的事情。
  坦率地说,吴老师是个很负责任的班主任,全心扑在我们班,每天早到晚走,除了明显偏爱好学生。不过,哪个老师不喜欢好学生呢?
  可是她讲数学课,热情有余,逻辑欠缺,她的课,我听了几次后,就发觉不如节约时间自己看书。不过,看的不是课本,是侦探故事,起源于关荷借给我的《福尔摩斯》,我太喜欢这种智力的较量,爱上这一类书,开始疯狂地看各种悬疑故事,关荷为我打掩护,老师们装作没看见。
  不知不觉中,我开始和关荷交谈,她告诉我她最喜欢的小说,告诉我为什么喜欢;我告诉她,我最喜欢的小说,告诉她我为什么喜欢。我们交流对人物的看法和理解,对世界的认识,越和她交流得多,我越对她“高山仰止”。在同龄人中,我从没遇见思想像她那么成熟、深邃的女孩子,她表面上如普通的十六岁少女,可她的思想也许都已经超过二十六岁,我一直觉得自己早熟,可我的早熟带着偏激、叛逆和邪恶,而她的早熟,却带着人生的隐忍、包容和智慧。
  她让我无比迷惑,在崇拜她的同时,却更加痛苦。我觉得我这辈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超过她。我的人生中几乎没有目标,唯一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目标,却令人如此绝望!
  其中考试成绩下来,关荷班级第一,我班级第六,吴老师很满意,她觉得这个排名才下常。说句老实话,我也觉得这才下常。
  晓菲再次成为(2)班的班级第一,她嘻嘻笑着警告我少看闲书,多努力,别让她赢得这么没成就感。
  我不吭声,其实不是我没有认真复习,我是有控制地在看闲书,该认真的时候我也没含糊,这个成绩是我如今水平的真实反映,上一次的班级第一侥幸的成分更多。
  我的理科成绩和关荷差不多,但是关荷的英语超过我太多。进入初三后,所有的科目都开始汇总,考试不再仅仅考一个学期的知识,而是考整个初中所学到的知识。因为和聚宝盆斗气,我初一、初二的英语都学得很烂,如今开始自尝恶果。
  因为英语的基础差,我听不进去,也听不懂,就没兴趣学,导致英语就更差。成绩更差了,我当然更听不进去,更没兴趣学。我跌入了一个恶性循环。
  心里十分明白,可我不知道怎么去纠正,也会想认真听讲,把英文成绩提高,可听到老师讲的英文单词我根本不认识,语法我也糊里糊涂,听不懂她讲什么时,不知不觉中就跑神了,等回过神来,一堂英文课已经结束,作业自然也不会做。
  我就在每天都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英文,却第天都做不到中虚耗着时光。
  想把英语成绩提高,变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基础没打好,就像没有地基的房子,似乎永远不可能拔地而起。
  看着关荷轻而易举地拿着九十多分,我开始后悔自己初一因为讨厌聚宝盆就不学英语的行为。我讨厌他,不听他的课,当时觉得很解气,最后害的却是自己,于聚宝盆无丝豪影响,人家继续当人家的英语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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