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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1 1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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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LAN
“在我家里,我严禁任何人提起若尘的身世,但是,若尘却相当明白,他不知道他母
亲是离我而去,只当他母亲已经死了。他拒绝喊我太太为妈,却待我太太相当恭敬。他在
我家,成为非常奇异的一份子,而我却决未料到,我对他的宠爱,会把他变成了我太太,
以及培中培华的眼中钉,他们开始造他的谣,开始背后批评他,开始说他来路不明,及各
种闲言闲语。他十八岁,帮我建了这座风雨园,他那横溢的天才,使我作了一个最不智的
决定,我带他去我的纺织工厂,我介绍他和我手下的人认识,为了坚定他的身分,我甚至
在他二十岁那年,就让他在公司中挂上了副经理的职位,而培中培华呢?我却未作任何安
排。结果,这事引起了我太太和培中培华那样的不满,他们开始联合起来对付若尘。那时
,若尘正疯狂的迷上了文学,他买书,看书,吞噬著知识,一面在大学里攻读文学。他那
么忙,我常常不知他在忙些什么,等有一天我调查他的工作情形时,才知道他竟在公司中
挪用了一百万元的巨款。”他喘了口气,萧索的摇了摇头。“这件事激怒了我,我开始严
酷的责备他,你知道,我的脾气一向暴躁。培中又在一旁煽动,使我的火气更旺,若尘和
我争吵,说他根本不知道钱的事,但我暴怒中不听他解释。培中一直在一边加油加酱的说
些风言风语,于是,若尘对我大喊:
“我是个来路不明的杂种,你们早已看我不顺眼,现在又污蔑我偷了你的钱,我告诉
你,我恨你的钱!恨你的姓,恨我自己的身世!我已经恨了二十一年了!从此,我不要再
见到你们!不要见任何姓耿的人!”
“他一怒而去,那是他第一次离家出走。你可以想像,我那暴怒的个性,如何容忍这
样的冲撞,尤其,冲撞我的,竟是我最宠爱的儿子!可是,半个月以后,我查了出来,那
笔一百万元的款项,竟是我太太和培中培华联合起来的杰作,我那倒楣的私生儿子,根本
毫不知情!”
老人叹了一口长气。江雨薇听呆了,她已忘了帮他按摩,只是痴痴的看著老人的脸。
“后来呢?”“咳,”老人轻喟了一声。“我太骄傲了,骄傲得不屑于向我的儿子认
错,我把所有的火气出在我的两个大儿子身上,我强迫他们去把若尘找回来。培中培华惧
怕了,他们找到了若尘,若尘却拒绝回来,无论怎么说,他坚决拒绝。若尘既不回家,我
在暴怒之余,赶走了我太太,赶走了培中培华,我登报要和他们脱离关系,我这一登报,
却把若尘逼回家来了,我至今记得他站在我面前的样子,听到他当时说话的声音:
‘爸爸,你对于我和我母亲,已经造成了一个悲剧,别再对培中母子,造成另一个悲
剧吧!’”
“唉!若尘既已归来,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叫回了培中培华,也和我太太言归于好。
我以为,经过这一次事情,培中培华会和若尘亲爱起来了。谁知道,事情正相反,他们间
的仇恨却更深,不但如此,若尘和我之间的那层亲密的父子关系,也从此破坏了!若尘,
那固执、倔强、任性而骄傲的个性,他太像我,因而,他也不会原谅我!而且,紧接著,
另一件事又发生了。”老人移动了一下身子,江雨薇慌忙用枕头垫在老人的身子后面,让
他半坐起来。她急切的盯著他:
“又发生了什么事?”“那年冬天,我突然接到一封来自日本的信,竟是晓嘉的绝笔
,她死在京都附近的一家疗养院里,死于肺病。原来,她到日本后的第三年,就被那男人
所遗弃了,骄傲的她,流落日本,居然丝毫不给我消息,她潦倒,穷困,做过各种事情,
最后贫病交迫的死在疗养院中。我说不出我的感觉,我亲自到了日本,收了她的骨灰回来
,而若尘,他呆了,傻了,最后,竟疯狂般的对我大吼:
“‘原来我的母亲一直活著,你竟忍心置她于不顾,你竟让她贫病而死!你是个没有
良心的人!你是个衣冠禽兽!’
“那时的我,正陷在一份深切的自责和椎心的惨痛中,我没料到若尘会对他的父亲说
出这样的话,我立刻挥手给了他两耳光,于是,他第二次离开了我。
“这一次,他足足离开了一年之久,因为他于第二年暑假大学毕业,毕业后他就直接
去受军训了。在这一年中间,培华结婚了,培中是早在风雨园造好之前就结了婚,我不喜
欢这两个儿媳妇,正像我不喜欢培中培华一样。当培中的第三个孩子出世,我再也受不了
他们,我给了他们一人一笔钱,叫他们搬出去住,培华为此事大为愤怒,我们父子展开了
一场激烈的争吵,培华竟对我叫:
“‘你赶走我们,就为了那个杂种,是吗?那个来路不明的耿若尘!’”“我又挥手
打了培华,第二天,培中培华搬走了,而我,住进了台大医院,那是我第一次发病。
“我曾经昏迷了一个星期之久,醒来的时候,若尘正守在我的床边,忧郁的望著我。
”
老人再度停止了,他唇边浮起一个凄凉的微笑,眼里竟隐现泪光。江雨薇悄悄的看了
看手表;十二点一刻!夜已经这么深了,窗外,台北的灯火已经阑珊,而天上的星光却仍
然璀璨。她小心的说:“说到这儿为止吧,明天,你再告诉我下面的故事,你应该休息了
。”“不,不,”老人急急的说:“我要你听完它,趁我愿意讲的时候,而且,这故事也
已近尾声了。”
“好吧!”江雨薇柔声说。“后来怎样?”
“若尘又回到了风雨园,但是,他变了!他变得忧郁,变得暴躁,变得懒散而不事振
作。我知道,他恨我,他恨透了我,他时时刻刻想背叛我,离开我,我们开始天天争吵,
时时争吵,我们不再是亲密的父子,而成了怒眼相对的仇人。同时,培中培华对于他的归
来,做了一个最可恶的结论,说他是为了我的遗产。这更激怒了他,他酗酒,他买醉,他
常醉醺醺的对我咆哮:“‘为什么我不能离开你?是什么鬼拴住了我?’心有千千结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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